抢救室的门口,除了焦急等待的周誉安,二叔也来了。他的脸色比周誉安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没了往日云淡风轻的笑,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慌乱,这种表情除了二十几年前失去苏叶青的时候出现过,二叔已经很多年没那么乱过了。“周誉安,你先回去!”
二叔冷着脸,对周誉安命令道。闻言,周誉安缓缓抬起头,短短一个小时,男人的脸色就变得无比憔悴,那模样哪有平时的半分风采了?“我不走。”
男人的声音暗哑得可怕,仿佛几天几夜没有说过话。“你必须走,现在的你和若若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她醒过来看到你在旁边,这样你会给她希望,让她更难过,而今天是你断绝和她关系的最好时机……”“可是若若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能走?”
“什么生死未卜,若若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两个男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在走廊争执起来,同样气场摄人,同样冷冽严肃。周围有想劝架的人,看到两人的模样,愣是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周誉安,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吵架,你现在立即马上给我走,如果不走,我让人请你走。”
“二叔,我知道你是我的长辈,但我的话也放在前面,论实力我未必比不过你,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这里确定若若没事才能离开。”
周誉安无所畏惧地直视二叔的眼睛,空气里顿时就有看不见的火花亮了起来。二叔眯了眯眼睛,眼见他真的要动手赶人,就在这时,一个医生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请问哪位是苏若若的家属,她目前失血过量,急需输血,我们医院血量不足,如果有病人家属,请和我过来一下。”
“我是病人家属,我和你一起去。”
二叔果断推着轮椅上前,末了,又紧张地问道,“请问苏若若脱离危险期了吗?”
“她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就是需要输血。”
医生看了二叔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往前走。“周誉安,你听到了,若若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我警告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这才是真的对若若好。”
二叔临走前,又严厉警告了周誉安一句。很快,二叔随着医生远去,周誉安的目光落在抢救室的大门上,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二叔的警告就在耳边,可他的腿始终迈不开。明明这么在意,这么想看看她,却不得不受到世俗的羁绊,决绝地离开。二叔其实说得不错,他今天离开了,那会是对苏若若最好的结果。“周总,我们走吗?”
宋连浩上前一步,试探地问道,周誉安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苏若若分开他弄不清,但是他知道,他家总裁是真的爱惨了苏若若,否则不会连命都不要就跳下悬崖救苏若若。犹记得总裁把苏若若抱上来的画面,男人一身狼狈,身上多处擦出了血印子,偏偏苏若若被他保护的极好,除了原本的伤,连一滴雨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之后又是总裁亲自把苏若若抱进了救护车,一路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医院。想到之前的画面,宋连浩重重叹了口气:“您身上有伤,要不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不用了。”
周誉安揉了揉眉心,拿起丢在椅子上的外套,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这才抬步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刚才领着二叔离开的医生又回来了,冲着走廊喊了一声:“你们谁是O型血?”
周誉安的脚步猛地一顿,不解地看着说话的医生。医生立马解释道:“刚才那位苏若若的家属和苏若若的血型不符,无法给苏若若输血,如果你们谁是O型血,请立即和我去输血站。”
闻言,周誉安来不及多想,他疾走两步上前,回答道:“我是。”
“那你赶紧跟我过去。”
医生的话音落,周誉安就被带入了输血站,抽了200CC的血。同样在输血站的还有二叔,这次二叔没有再疾言厉色地赶周誉安走,男人的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神情极为严肃。二叔不说话,周誉安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靠在输血站的外面,一起缄默不语。直到抢救室的灯由红转绿,苏若若被推了出来,两人才同时动了动身体,往苏若若的病床走去。因为身体多处受伤,又失血过量,苏若若此刻的脸色很不好,脸色和唇色发白,丝毫血色都没有,要不是她的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都让人怀疑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周誉安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想去触碰苏若若的脸颊,可是顾虑到什么,男人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二叔抬眸看了周誉安一眼,突然说道:“和我一起送若若去病房,待会我有话和你说。”
周誉安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二叔却没看他,对着虚弱的苏若若轻轻叹了口气,让人迅速把她转移到了病房。病房是整个医院最好的VIP套房,看着苏若若在床上安稳地躺好,二叔这才示意周誉安跟他一起出去。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两人的面前是一扇落地窗,从这里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天际开始泛起的鱼肚皮。不知不觉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了,乌云散了,像是所有惶恐、紧张、不安,都留在了昨天。不知过了多久,二叔终于开了口。“我的血型和若若不一样。”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让周誉安怔了怔,不过很快男人就回过了神。父亲和女儿的血型不一样也不奇怪,也许苏若若是遗传了母亲乔娥。然而,二叔的下一句话才真的让周誉安惊到了。“乔娥的所有情况我也调查过,她的血型也和若若不一样,周誉安,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吧?”
从没有一刻,周誉安的心情如此激动、紧张、欢喜,他反应了一会,颤声问道:“二叔,难道你搞错了,若若她……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