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余万里的路程,对于青鸷鸟来说也就两天不到的功夫。 第三天清晨,一人一鸷鸟就出现在距离离龟湖数千里之外的一处不起眼的山谷中。 按照计划,现在还不是青祖现身的时候,暂时让其待着这处特意准备的隐秘山谷再为合适不过。 此谷布置有阵法,并不需要许昭玄再费一些手脚。 仔细地探查一圈,见没有什么遗漏,他向青祖告辞了一声就祭出红月舟,打入灵光后不紧不慢的向离龟湖方向遁去。 只行进了百十里,就陆续碰到其他修士,有筑基期的,但大部分都是练气期的小辈。 经过许氏数十年的经营,离龟坊市的名声也是颇为响亮,再有落雷之地的加成,前往坊市的修士自然不少,数千里之外能碰到这么多修士,倒也不足为奇。 和筑基期照面,双方都是隔得远远的,互不干涉。 而练气小辈见到非同寻常的红色遁光,在威压之下都是带着忐忑神情的让出道路,唯恐冲撞了筑基前辈,惹来杀生之祸。 “在临海郡,筑基修士就几乎可以横着走,哪像红虾海。”
将小辈们的举止看在眼中,许昭玄心底啧啧了几声,倒是没有露出多大的异样,依旧向前飞遁着。 就像金丹真人看到他一样,顶多多注视一眼就会被抛之脑后,谁会在意一位无关且不在一个层次的小辈,哪怕有不凡之处。 一入金丹八百载,三百过后物已非! 突破金丹这一关卡,阻挡住了千千万万的筑基修士,大天赋和大气运没有合一者休想破镜。 那些天赋不凡者在三百载内陨落的不知几繁,无法渡过破镜三关,就永远不会成为同道中人,自然被金丹真人记住。 直到大日西斜,许昭玄晃悠得来到离龟湖的上空,余光扫视了一圈后不做停留的直坠而下,一头扎进湖中。 接着,他一抹灵兽袋,深渊吞海鲸的轰然窜出。 它刚想要长吟一声就被一道指令制止,只能欢腾的在主人四周卷荡的湖水,表露出心中的欣喜。 许昭玄意念一动,又下达了一条指令,接着一个闪身,沿着巨嘴进入吞海鲸的躯体中。 而深渊吞海鲸则立即施展天赋遁术,认准一个方向后疾驰而去。 离龟湖相比于海域显得并不是太深,有深有浅下一般在两千丈左右,寻常的水属性妖兽都能潜入到大部分地域的湖底。 当然,对于缺少碧水蛛这种宝物的东荒修士来说,千丈湖底的水压就够吃一壶了,也只有那些体修仗着强大的体魄才能横行无忌。 因而,吞海鲸在湖底行进时,没有遇到人族修士。 妖兽的倒是遇到不少,但也只是一阶妖兽占大多数,达到二阶层次的几乎早就被坊市中的修士狩猎一空了。 仅剩的一些漏网之鱼都警觉异常,周边稍有异响就逃之夭夭,根本不给照面的机会,这也是畅通无阻的重要缘由了。 毕竟,没有足够的谨慎,都已成了人族修士的灵石。 ······ 月明星稀,湖面被习风吹荡起微微波澜,显得静谧无比。 此时,在外狩猎的修士,除了艺高人胆大之辈,大部分都已回到坊市中,有的休憩,有的收售各种灵物,当然也会有人到勾栏去放松一下,这些都是修士的各自选择。 大道千万条,每一条都是修行之路。 离龟湖的一处秘密湖底,深渊吞海鲸经过数个时辰的水遁后来到此地,很快一道道身影像是等候多时,纷纷显露出来。 接着,他们轻驾熟路的遁入其口中。 “老祖,四十一姑到哪里了。”
许昭玄向众位族人简单的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立即开口问道。 “你来得正好,兽潮已经分成无数股,顺着各处河流开始潜入临海郡,而猿茁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先一步达到,开始清剿离龟湖,千燕率领的兽潮就在后方。”
一直关注各处讯息的许瑞实当即伸手一抛,一张篇幅巨大的临海郡舆图浮现,其上的山川河流标注的极为详尽。 特别是那些流入混乱海的河流,在他的法力打入下一个个光点在快速移动着,密密麻麻。 “周家发起的兽潮也同步行进了!”
许昭玄暗自嘀咕了一句,同时心底轻缓了一口气。 对于周家,当初收到家族与其合作的相关讯息时,他一度有很强的敌视,毕竟家族的秘事被对方探查到了一些。 在别有用心下,任谁都很难给予好脸色。 即便签下了猩红暝契,他也一直抱有很大的戒心,信任更是无从说起。 当然,他许昭玄的意见在两家签订契约下已不太重要,家族是不可能让谋划暴露的情况出现。 再则,周家的确拿出了大到不可想象的诚意,让许家难以拒绝。 且,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件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呢。 对兽潮的部署做到心中有数,许昭玄又沉吟了片刻,才沉声道:“老祖,还有诸位族人,既然,如今看来一切还非常顺利,那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可。”
无论是许瑞实,还是其余近三十位族人,都肃声的应下,随后静静的等待起来。 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越需要静下心来调整状态,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见此,许昭玄也是缄默的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而深渊吞海鲸的体表一阵神异的变化,青幽色的皮肤开始向褐色状的湖底环境转变,渐渐与周遭融为一体。 不过,并没有让许氏一众长老等太久。 在暮色最浓的时候,周遭的湖水突兀的“哗啦”声响起,虽极其轻微,却让深渊吞海鲸捕捉到了。 瞬息间,一道身影遁出,郑重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时,一道遁光出现在十余丈外,光华一闪显露出一只体型有七八丈巨大的猿类妖兽,正是猿茁无疑了。 他的身后,一道道体型各异、气息都达到了二阶层次的妖兽也是无声地停顿了下来,显得整齐无比,像是家族饲养的灵兽在等候命令。 更在视线不可及的千里外,无数妖兽如蚂蝗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嘶鸣的快速行进着,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开始吧?”
许昭玄打断了正要行跪礼的猿茁,直接下达了命令。 下一瞬,猿茁立即行动了起来,上百二阶妖兽在他的指挥下分成十数队,一散而开。 而许昭玄则重新遁入深渊吞海鲸的体内,并让其随同游遁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更加血腥的杀戮戏目上演。 于此同时,临海郡的各条河道动荡开始更加快速的向内陆席卷,所有水中妖兽要么臣服被卷入其中,要么死亡,而人族修士则直接变成口粮。 由于这场奇袭是被两家策划,又太过突然,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发现兽潮的修士第一时间被瞬杀,没有产生多大的波折。 当然,这一切还只是发生在水中,没有波及到陆地上。 同时也因为临海郡修仙界本就不强盛,又经过和雾影山脉兽潮一战,修士数量大减的情况下才会如此顺利。 这么细致的行动,目的自然是为了给身后的兽潮大军尽可能多的争取布置时间。 ······ 第二日,黎明时刻。 当第一位修士从打坐中睁开双眸时,离龟坊市的寂静被打破。 随之,一位位修士精神抖擞的从阁楼、洞府中走出,开始为各自的道途奔波起来。 没过多久,陆续有修士走出离龟坊市,遁光闪起,向四面八方遁去,其中去向东面的修士最多,那个方向就是落雷之地所在的弘岭山脉。 虽然探知到落雷之地已有二十余,且危机重重,时常有听到三阶大妖会出来肆虐,但还是抵挡不住修士的热情。 盖因雷属性灵物相对来说珍贵数成,市场上完全没有达到饱和状态,高昂的收购价,自然会让修士甘愿冒险,为道途搏一把。 某一时刻,两道身影走出坊市,一男一女。 马迎锷和马悦两人是父女,是芸芸散修中的二员,由于没有修仙技艺在身,只能以猎杀妖兽赚取修仙资源。 索性,在修仙界挣扎了数十年,两人的修为都到了练气九层境界,只要不碰上二阶生灵,且运气不是太背,凭借着自身实力在临海郡进行寻常的狩猎倒是有足够的安全保障。 他们驾驭着飞剑离开数里后,径直窜入水中,打算以水遁赶路。 “悦儿,这次只要将那处密地的妖兽斩杀掉,就有足够的灵石购买筑基灵物了,到时我们父女两在临海郡也有一些地位了。”
马迎锷熟练的操纵的水遁法器快速前进,一边警觉的注视前方,一边颇为向往的说道。 数日前,在返回离龟坊市的路上,他发现了一条少见的白弓蛇,惊疑下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和女儿马悦远远的缀着。 果不其然,一处极为隐秘的白弓蛇巢穴被他们发现。 只是经过两人的仔细探查,发现白弓蛇群实力有些强大,以他们的实力,若是没有做足准备,是无法全灭蛇群的,甚至还会进入险境。 因此,父女俩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亢奋,不舍的暂时离开。 回到坊市后,他们根据白弓蛇的习性开始有针对性的购买灵物,做好充足的准备后,终于在今日行动。 “白弓蛇珍贵无比,还有巢穴中的伴生灵物,价值至少数千灵石。”
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马悦非常认同父亲的话,认真的道:“父亲,女儿定然能筑基成功,完成你的愿望。”
她知道父亲因一些原因不能筑基,从而有着深深的遗憾,如今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破镜成功。 无论是为了不让父亲留有遗憾,还是为了自身道途,她都会全力以赴。 “为父相信你。”
马迎锷欣慰的点点头,又露出一丝愧疚:“要不是为父固执不让悦儿你依附其他势力,以你的天赋说不定早就筑基了,是为父耽误了你。”
这一点是如今的他最为懊悔的,想想先前的决定,都感觉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到只会摇尾的废犬上去了。 “父亲,这事是悦儿自己愿意的,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见父亲又说起此事,马悦连忙宽慰道:“况且这趟狩猎后,我们不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赚取到足够灵石了,破镜也近在咫尺。”
“呵呵,为父···” 欣慰一笑,马迎锷的话语说到一半,蓦地双眼中迸射出无比的惊恐,眨眼的功夫又眼前一黑,气息全无。 最后一个念头便是,离龟湖怎么会有二阶上品妖兽。 一旁的马悦更是不堪,由于视线的转移,她只在死亡的刹那剧痛才知道被攻击了。 而击杀他们的是一枚用水灵力幻化而成的利箭,泛着幽幽的冷芒。 两蓬散开的血雾在激流的裹夹下凝成一团,连同尸首一起卷往一道庞大的身影,被一同吞掉,没有逸散一丝血腥。 这道六丈庞大的身影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回味了一下口粮的味道后立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作为二阶生灵,它也有一些灵智,可不敢怠慢大妖交代的任务。 马姓父女的陨落在离龟湖并不是个例,他们只是一个开始,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凡是水遁的人族修士尽皆丧命于妖兽口中。 至于那些飞遁的,运气好的躲过了一劫,只要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不回离龟坊市,他们更会庆幸一生。 许氏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而是为了掩盖水下的兽潮,自然不会对飞遁的修士动手。 因为此时的离龟湖底已经栖息着无数妖兽,将许氏几个重要的岛屿团团得包围着,达到了密不透风。 更有甚者,数十万妖兽沿着河流继续北上,去往几个计划中的最终之地。 而如此一幕,在临海郡数十上百处地界不断上演着。 修士的陨落也越来越多,许周两家为了达到目的,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