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文和玉坐在皇上的左手边，有些无聊的看着排队进入金銮殿的考生们，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宁一凡了。那天皇上去宁府想挽回自己的好丞相，却被宁一凡哭了回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了，这下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宁一凡请辞的内幕：不管导火索是啥，丞相离开的理由都很简单——皇上寒了丞相的心。那样兢兢业业一心为国的好丞相都觉得寒心了，朝中这些重臣也都一个一个开始觉得自己分外悲惨，不及先帝在时了。方怀泽虽然二，但是出了这种情况，他再蠢也知道在不做点儿啥，只怕国家要出问题了呀！所以他更努力想让宁一凡回来了，没想到这时，宁一凡居然带着她的护卫祁玉两个人去幽国旅行了，一副“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所以我躲出去还不成吗”的样子。于是方怀泽也没有闲情去闯荡江湖了，只能苦哈哈的再找丞相了，他私下里倒是跟文和玉说过实话——“我知道我自己的斤两，我不是那能治理国家的材料，为了咱们大雍朝好，还是赶紧再找一个丞相方为上策。”

文和玉当时都想鼓掌庆祝了——原来这家伙还知道自己不行啊！那到底是为啥才觉得宁一凡只会欺负他们兄妹俩？只能说皇上毕竟是天子，大脑的回路跟其他人不同，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方怀泽先找的就是宁一凡的师父，前任丞相宁无忌，宁无忌表示自己只想养养鱼溜溜鸟，对丞相没兴趣了，后来被方怀泽逼得紧了，干脆直接称病，没两天也跑路出门去荆国游山玩水了。方怀泽无法，就在朝中寻找，没想到这群老滑头见宁无忌跑路，一个一个都跟着学，推辞的理由千奇百怪，说啥的都有，甚至有位大人被逼得急了，在朝堂上喊了一句：“我要给我没出世的孙子物色孙媳妇，忙得很，皇上您还是找别人吧！”

文和玉扫了一眼一脸憔悴的方怀泽，抬起袖子微微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其实文和玉还是挺喜欢宁一凡的。那个小妮子长得不是顶漂亮，性格也有一些太要强太刚硬，感觉更像是男人的样子。在朝堂上也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霸气十足，有时候文和玉还会担心一下这丫头还能不能嫁的出去。不过看她那个样子，文和玉觉得可能到时候招赘一个比什么都合适。“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多得是！你不干总会有人干，朝廷不养无能之辈，做不好就自己给本相写请辞折子去吧！”

文和玉还记得他上朝第一天，就见识了一番宁丞相的狂风暴雨。好像是宁一凡主持的修建专门的商业街的事出了一些小问题。不过宁丞相一番怒吼之后也不是没有给出解决方案，看起来的确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现在回想一下，文和玉只能觉得，那个女孩子其实还是挺可爱的。现在朝廷上上下下都在传，宁丞相应该不会回来了，但是那天听到了祁玉的话的文和玉却不这么认为——宁一凡，迟早会高调的回来的而且还是皇上毕恭毕敬的迎接回来的，到时候朝中那些蹦跶的最欢的，只怕就要被丞相拿来，杀鸡儆猴了。站在文和玉身后的小黄衣突然重重的敲了一下鼓，紧接着，太监总管刘公公高声叫道：“殿试开始！考生上前来！”

是个考生昂着头走了上来，这都是这次春闱大浪淘沙淘出来的真金，没有被作弊事件牵连，也没有因为丞相不在就跑路，未来的国之栋梁。毕竟作弊案里面清白的人有很多，可是把自己摘出去的也就这几个而已。方怀泽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站在他身后的女官就走上前来，手里捧着卷轴。文和玉认得那个女子——那是当初为父伸冤，后来被宁一凡推上从四品的洛云歌，不过洛云歌没有宁一凡那么强硬，也没那么离经叛道，而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所以现在想求娶洛云歌的人家已经快踩破洛家的门槛了，可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了。洛云歌清了清嗓子，展开卷轴，朗声道：“殿试即面试，本官叫到谁谁就上前来回答皇上的问题。第一位，柳知松。”

看了一眼走上来的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方怀泽的心情更坏了——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最珍贵，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丞相到底有多难得，根本不是这些毛头小子可以比的。所以到底怎么才能让丞相回来啊！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殿试，方怀泽有点儿心不在焉，他抬了抬眼帘，问道：“柳考生，你对丞相的修建驰道一事怎么看。”

那柳知松既然是第一个出场，那自然是这次春闱笔试最好的一位，堪称是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他想都没有想，站在大殿中央，张嘴就是一篇华丽的骈体文，大概内容就是用各种方法证明宁一凡这件事是劳民伤财，鱼肉百姓，把前丞相骂的一无是处。方怀泽越听脸越黑，最后难看到就连洛云歌都看不下去了，急忙说道：“柳考生，可以了。”

那柳知松还欲继续背诵文章，方怀泽猛地抓起一个茶杯扔在了地上：“给朕闭嘴！”

以文和玉为首的一干文武百官下意识的呼呼啦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皇上息怒！”

方怀泽懒得搭理这群大臣，怒道：“柳考生以下犯上，不学无术，信口开河，为人不诚，不合格！下一个！”

接下来的九个考生，不管是奉承还是批判还是说的中规中矩，方怀泽就是怎么都看不上，看的洛云歌和文和玉都忍不住想笑。最后还是洛云歌小声提醒：“皇上，您不能把他们跟宁丞相比啊！宁丞相那样的奇人，几百年才出一个，为您效力那都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了，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比得上丞相嘛！”

方怀泽的脸色更黑了，道：“行吧！那云歌，前三的拟定交给你和文将军了，退朝！”

刘总管急忙应是，正在他准备喊退朝的时候，侍卫长突然低着头跑了进来，冲上高台，在方怀泽脚边跪下，小声对他说了什么——声音虽小，但是文和玉恰好能听到。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怒吼：“什么！”

侍卫长都快哭出来了，小声重复道：“宁一凡宁大人，在文城遇刺了！目前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