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闻言，宁一凡掀开被子就站了起来，但是刚一动，两条大腿的内侧就传来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两个侍女急忙把她按在床上，用被子盖上：“宁老爷已经说过了，无论什么事都不必忙着去做，忙则生乱。”

“这是……老师说的？”

抬头看着侍女，宁一凡问。侍女点点头：“是，那天相府的下人把大人送了回来，第二天老爷来过了，叮嘱我们说不要饶了大人的休息，让您好好休息这两天。还说无论什么事，都先搁置一下。”

这世上，最了解宁一凡的人莫过于宁无忌莫属，想着老师的那一颗玲珑心，宁一凡心底稍稍安稳。她问侍女：“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登门拜访？”

说好的前天去荆国边境，现在还没有去，恐怕大臣已经急了。果然，侍女拿了一大摞拜帖过来：“有兵部尚书的，有工部侍郎的，对了。”

侍女想起了什么，说：“今天早上文将军府上的家奴来过，说是文将军已经回来了，想来拜访拜访，但那时大人还在昏迷之中，我便让人拒绝了。”

她没说的是，当时坐在轿子里，面色苍白的文将军听说大人病了之后那吓人的脸色，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侍女都怀疑他要拎着长剑直接闯进相府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侍女没有发现，自家大人听到文将军三个字时有些奇怪的脸色还自顾自地说着：“药已经煎好了，奴婢给大人端上来。”

“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打算尽快去把荆帝的事情完结的宁一凡接过一直热乎着的药汤，她看了看屋子里，问侍女：“祁玉没有回来吗？”

“没有。”

侍女压根就没有看见一直跟在宁一凡身边的祁玉，心头也有些奇怪。忽然，她想起文将军府的家奴来的时候给自己的一封信，说是要亲手交给宁一凡，忙在袖子里掏了掏，把信递给宁一凡：“这是文将军府的家奴给我的，说是要大人亲自探看。”

“嗯？”

宁一凡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过展开的信笺，一眼，就看到了属于祁玉的笔迹。……看完信，面色变都没有半点变化的宁一凡让侍女把一旁专门焚烧东西的炭盆挪过来，亲手把信扔进火里。信笺是轻薄的桃花纸，一沾到火星便燃烧了起开，不过一瞬，就成了灰烬。屋子里的侍女都是宁无忌送来的，从小就被他从各地的孤儿聚集地网罗过来精心培养过，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该看，此刻见宁一凡焚烧信笺，个个都敛眉低首。“搬过去吧。”

当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宁一凡对侍女说，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仰头就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作为一个现代人士，穿越过来最大的障碍就是没有手机和方便的电力，除此之外，就是这中药了。尽管喝了这么多年，宁一凡还是不习惯嘴里的味道，赶紧拿了两颗果脯含进嘴里，把药味压一压。她正准备让侍女把药碗拿下去，端一些吃食上来给自己填填肚子，家奴突然进来，隔着屏风禀报：“大人，文将军来访。”

文和玉……不知怎的，一听到关于这个人的事宁一凡的心就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她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糖粉，对家奴说：“请文将军在内厅等着，我一会儿便来。”

“是。”

家奴告退，宁一凡把被子掀开，抬手制止了又想把自己按在床上的侍女：“去取衣服来。”

“大人，您这身体……”侍女想劝住她。可要是这么好劝，宁一凡就不是宁一凡了，她望了侍女一眼，侍女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衣橱处拿衣服。突然，宁一凡又想起了什么，对拿衣服的侍女说：“我记得前不久城南的成衣铺子送了一件雪青色的衣服来，就拿那件吧。”

侍女记得那件衣服，城南成衣铺的老板特别欣赏自家大人，特地让裁缝上门量了尺寸，耗时两个月才做好的。依侍女对大人的了解，还以为很久都不会看到大人穿这件衣服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穿上了。在内厅的文和玉已经喝了两杯茶，他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再加上身强体健，几日下来恢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醒过来的第一眼会看到宁一凡，没想到，会得知她已经先行一步的消息。宁一凡的脾性他摸得差不多，虽然毒舌，但是对朝政十分用心，此番回朝，一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回到京城，他就来找宁一凡，没想到会从侍女那里知道她病了消息。无人知道那一刻他心里的感受，他多想到相府里探看她，看看她好不好，有没有很严重。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是雍国的大将军，她是雍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如果他莽莽撞撞地闯进去，不知道隔日会传出什么消息。然而，等了两天，他还是来了。“你怎么不在府里好生歇着，我这相府什么时候登门都欢迎。”

突然，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转头看去，只见面色还带着苍白，但笑意盈盈的宁一凡站在门口。她的身上穿着不繁复，却制作精美，款式新颖的长裙。头上挽着倭堕髻，并一只翡翠花钿，细碎的流苏淡淡地扫着远山眉。耳坠明月珰，唇似春花，腰若尺素，看见他回头，宁一凡抬步走了过来，随着她的走动，身上轻薄却充满端庄贤淑的雪青色长裙衬得她身形越发纤细修长，广袖垂在身侧，宛如尘封在地底千年的娴静的仕女图。在京城，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从小身份高贵的文和玉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但是，宁一凡这样的女子却是他没有见过的。他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表情，站起身：“……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望。”

“我这还好，你呢？”

作为一个现代人，宁一凡实在学不来古代女子的那份扭捏和太过于迂腐的矜持。所以，她直接望着文和玉，一双杏眸里含着的是隐隐约约的好感。文和玉是块木头，但是不代表他不懂宁一凡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他冷峻的脸庞微微发烫，点了点头：“回到京城便大好了，对了，我听闻前天晚上你敲响了金钟？”

“荆帝来信求助，汝南王和南夷勾搭在了一起。”

瞬间，文和玉的眉心就皱紧了，他常年驻守边关，对战争的敏感性是常人所不及的，他略一思索，严肃地对宁一凡说：“谨防西北。”

“西北？”

这是宁一凡还没有想到的，但是她不笨，脸色也沉了下来，望着文和玉说：“你是说南夷会从西北用兵？”

文和玉点点头，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一个大致的图，点了点中间道：“这是雍国。”

又点了下北面：“这是南夷。”

“荆国和雍国一衣带水，领土相邻，就算不是战争，也时常有摩擦。”

文和玉给宁一凡解释了一遍，继续说：“而南夷背靠大森林，资源困乏，那里的人出了名的野蛮，也出了名的好斗。两者联合，就把雍国夹在了中间。”

“你认为，他们会同时出手。”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