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吧。”

一进门，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挽住了文和玉的胳膊，眉目传情地说道。“这锭金子是订金，我要三楼东边的那个房间，附加一个条件，你看着办。”

文和玉的眉目微挑，这明月楼是京城八大胡同中最有名的青楼，三教九流之备皆汇聚于此，且因为明月楼中多有异邦武林高强的术士，所以是情报汇集中心，包括这个老鸨，面子上的身份是一层，里子的身份肯定是另一层。老鸨看到了那一锭金子，早就是两眼发光，急急忙地从文和玉的手中取来，放在嘴巴里头磕一下。嘎嘣脆。她的笑容比刚才更加绚烂了：“行行行，怎么不行，只是这另外一个附加的条件是什么？”

“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们派一个人上来，我要点一个歌姬。”

文和玉说完环顾了四周，“你们这里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我若是不细细研究，怕唐突了美人。”

老鸨从来没有见过穿行于风月场地之中还这么讲格调的人，她稍微地发愣下，才说道：“行行行，我们这里的姑娘全是大胆奔放的，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老鸨说着扭过头来，却看到男人已经飞旋进了人群中，他那青灰色的长袍在一片绚烂的艳丽花海中这么突出，老鸨的嘴角冷冷地牵动了，果然，这明月楼卧虎藏龙，又来了一个厉害角色。三楼东边的房间，是整个明月楼中视野最好的地方，文和玉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个个地筛选过去，属下告诉他，在这明月楼中，有一个外号叫做霓虹的人，消息的精准程度全天下第一。可是纵然这个人美名远扬，要在这里头找到她，还需要惊人的判断力，否则只要错过一次，霓虹就不会给此人第二的机会。文和玉慢慢地将范围缩短到了北角的那一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只有在面对宁一凡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慌张，来这样的风月场所，原本就与他表露给皇上的模样不符，可是换了任何的人来打探情报，他都不放心。目光在一点点地拉近，门口的檀香正好烧掉了半根，文和玉打了个响指，守在楼下的老板娘看到了文和玉发出的信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一个黄衫女子的身上。“奴家参见公子。”

千律阁中，黄衫女子款款而入，她瘦弱的手臂抱着琵琶，弱不禁风的样子。文和玉文质彬彬地说道：“姑娘请坐。”

黄衫女子笑道：“刚才听妈妈说，您点了我，不知想要让我给您弹奏什么曲子。”

文和玉用手指头杵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节在桌子上沉沉地敲着。黄衫女子巧笑嫣然，微微垂目。“我不想让你弹奏，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这么优雅的女子应该做的。”

文和玉说着，已将手触上了琵琶的一根弦上：“放下它，我们好好聊聊。”

黄衫女子惶惶地说道：“我想之前妈妈和您说过的，我卖艺不……”“卖身？”

文和玉毫无缝隙地将这一句话接下去，手指头触到了琵琶木上，终于是笃定了。“我不用你卖身，我也知道你不是卖艺的。”

黄衫女子将眉眼微蹙，笑道：“我每日辛苦弹奏，为的不过是饱腹罢了，公子这么说，可不是在嘲弄我的不尽心？”

“你有比卖艺更赚钱的活计，还能瞬间决定人的生死，何必要揽下琵琶的活计呢。”

文和玉说着，将手从琵琶上抽回，一双鹰眼沉沉地看着女子。“你说什么。”

黄衫女子卸下了刚才的柔弱，言语都变得犀利了起来。“霓虹此人，最是神出鬼没，能在瞬息间网络情报，并以卖情报为生，是个见钱眼开之人。”

文和玉说着，稍微停顿了片刻，手摸着下巴，能感受到这几天因为焦虑而生出来的胡茬。“在这之前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快速地传递信息且不露痕迹，原来是仰仗了这一阙的琵琶。”

黄衫女子听了，莞尔一笑，“公子在说什么，我着实听不懂。”

“琵琶的弦制法讲究，但是你说自己生活潦倒食不果腹，所用的，自然是配着你的身份，可我刚才碰到，发现这琵琶是由七巧弦丝制成，这种弦丝能弹奏出千万种声音，可见，你端着它也不只为了卖艺。”

黄衫女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一些：“公子果然厉害，我卖出这么多情报，可从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今天，我算是得一知己。”

“那么，给我我想要的情报吧。”

文和玉并不拖泥带水，直接将一张金纸举在了霓虹的面前，霓虹看也不看：“我这里情报的价格视心情而定，公子怎么知道我会要到什么价格呢。”

文和玉冷漠地笑道：“你要什么价格我都给得起，不要与我废话，希望你遵守规则。”

文和玉看着面前的女子亦步亦趋地朝自己而来，心里头倒是觉得好笑，自己算是为了宁一凡彻底露出锋芒了吧。“我要的是人。”

黄衫女子轻启朱唇，却是吐出这样的话来。“人？”

文和玉心中了然，说不定刚才的铺垫都被黄衫女子了然于胸，他冷笑道：“我么？”

“是。”

“你在耍我？你颁出的江湖令中，从来没有这一项，你不是唯利是图么。”

文和玉说着，始终时镇定自若。“那是因为我看多了臭男人，所以才心如死灰，可是你已经让我感兴趣了。”

黄衫女子说着，一双柔荑清点琴弦：“公子可要想明白了，您要找的这个人现在命悬一线，如果不去救，我不知道下场如何。”

文和玉表面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头却如皋空悬索。“威胁我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文和玉冷冷地说道。“我不是威胁，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答应，我就此消失。”

黄衫女子云淡风轻。思索了片刻，文和玉微微颔首：“好，只是我不会做违背本心的事，若是不答应，请你离开吧。”

“我答应。”

黄衫女子说着，已经飞快地俯在文和玉的耳边，说出了宁一凡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