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交椅。”
文和玉这么说着,继续抿了一口水。“也就是我们的皇上,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多的肱骨之臣辅佐,整天还想着玩闹取乐。”
宁一凡叹息道。她莫名地想到了之前是跟她说的话,按照皇上的意思,他很需要剥夺了文和玉在东南部的统帅权力,相比之下,文和玉连皇上送给她的一匹马都能怎么宝贝,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拥兵自重呢。“皇上如何,我倒是管不着,但是我的父亲和我的血统教育我,我必须要对皇上誓死效忠。”
文和玉笃定地说道。这会子,天已经是完全地暗下来了,在每一个夜晚到来的时候,宁一凡都忍不住要想,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是不是问心无愧,可是就算每日都认真过活,难免也会算计皇上,算计他人。文和玉这样的人,应该是每天都能安然如梦吧。“你就不怕自己是愚忠?”
宁一凡反问道。“愚忠?”
文和玉的眼神中慢慢地渗透出了寒冷:“若是没有君子统一天下,哪里有我们这些臣子建功立业,女相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主次轻重关系吧。”
宁一凡就知道,在文和玉的字典里,皇上和国家是统一在一起的。忠于皇上,忠于皇权体制,就是忠于国家,有这样的思想本来也怪不了文和玉,毕竟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前仆后继忠臣们,没有人不是这么寻思的。只是现在文和玉在自己面前这般批判,的确也让宁一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她缓缓地偏过头去,说道:“怎么,现在文大将军是觉得和本相志不同不相为谋了?”
宁一凡的眉眼之间带着清冷的笑意,但是语气却分明是让人有些发慌的冷厉。文和玉低垂了眉头:“我知道女相也是忠心耿耿的人,只是你更加圆滑变通一些,我怎么敢有这样想法?这话倒是说的还算是卑微,宁一凡听了,好歹也有点面子。”
“行吧,其实我也只是想要提醒你,凡是都要给自己留个后路,以后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你说,是么。”
宁一凡且将手指头搭在了赤色马的马背上,马儿被安抚了过后,都没有了戾气,宁一凡始终觉得,人活一世,不为自己,而为了虚名,是很不值得的。“多谢女相赐教,我相信自己是能够搞清楚利益得失的。”
文和玉拱手说道。“我看四儿那边也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今天我们且将就应付一下,明天让探兵去打探一下,就是了。”
宁一凡略感轻松地说道。“这是自然,我倒是觉得,这一次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怎么说?”
“至少我们抓住了荆国的一个软肋,所谓窥一豹而知全身,到时候和秦陵相见的时候,岂不是更有资本可以谈合作同盟的事情了?”
文和玉笑道。“要不然怎么说让文将军带兵打仗是亏了呢,文韬武略这四个字用在你的身上,是再好不过了。”
宁一凡说着,将手中的马鞭放在了文和玉的手中,文和玉娴熟地接过。“过奖过奖,女相,请。”
说着,文和玉就微微地作揖,让宁一凡先行。这天晚上,宁一凡做了一个好梦,劫后余生的释然和文和玉给的安全感,让宁一凡的身心无比放松,这世界上多了一个真心守护自己的人,终归是好事。虽然宁一凡自己都不能确定,文和玉这么拼死了保护她,是不是就和保护赤色马的初衷一样,是为了对皇上的承诺呢。满天星辰在天顶上打转儿,这一片苍穹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又是要无眠了。“在么。”
正在仰望星辰的时候,文和玉的声音从背后沉沉地响起,宁一凡坐起身来,倒是将自己穿着松垮睡衣的洁白脖颈给露出来了。文和玉的眼睛瞬间就被宁一凡吧脖颈上的洁白给晃了一下,倒少不得吞咽一口口水了。“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宁一凡收敛起了眼神中的彷徨,仍然还是那个口舌毒辣的女相。“我有些事情不明白。”
文和玉说着,仗剑坐在距离宁一凡很远的石头上,夜晚冰凉,虽然文和玉在情急之下还为宁一凡搭了帐篷,但仍然有风从没有帐篷门围挡的中间吹过。“什么?”
“那一天,我们要从庸国和荆国交界的客栈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从你的房间中闪出了一个人,是谁?文和玉的眼神亮晶晶的,在夜空的掩映下显得更加地深邃,宁一凡稍微停顿了片刻,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说是为了试探自己,大半夜的,不是太拼了么,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可是如果真的是来质问,白天却不露出半点端倪,是什么意思?如此想着,宁一凡就缓缓地站起身子来,衣裙掠过了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文大将军的意思,倒像是在来兴师问罪的?”
“白天事情紧急,我没有办法多问,可是我们现在是伙伴,坦诚相见,还是很重要的吧。”
文和玉沉稳地说道。“我宁一凡在整个国土境内,认识的人多,也见多识广,遇到熟人,也不奇怪。”
“可是我见那个人身段和手段都是一流,似有踏雪无痕的武功,你为什么要在我们微服出行的时候,招惹上?”
没有搞错吧,现在文和玉的语气俨然就是男朋友质问自己为什么和蓝颜知己走的这么近的样子,可站在文和玉的立场上,他八成是害怕自己因为一时之间的失误坑了整个团队。宁一凡的心里头涌现起了冰凉,手指头缓缓地在衣服的中线上扣着。她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害了你们的性命。”
文和玉叹了一口气:“我是整个队伍的护卫,自然是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情商好低的一个人,这样就承认了?宁一凡满心不痛快,就冷嘲热讽道:“那看来,我是要让你逞强做大英雄的想法扑空了,我见的那个人,可不会害人,只会救人。”
“真的么?我们的行踪会不会暴露给他?”
文和玉还是不放心,多追问了一句。“这样吧,你举目四望,这周遭全部都是沼泽和黑压压的树木,你觉得,那个人要怎么跟踪我们?”
宁一凡心中是有气的,她的眉眼也变得冷峻了起来。“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就事论事,我也怕你受到威胁。”
说着,文和玉眼眸中的星辰已经慢慢地暗淡下去了。“不用多说,我知道文将军的意思,只要是需要公事公办的时候,迂回的态度都不重要了,是么。”
“你生气了?”
文和玉的剑柄是青绿色的,如果宁一凡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妹妹是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宝剑。“我当然不会生气,我们是政敌嘛,你不趁着这个时候敲打我,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说着,宁一凡就狡黠地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自己不需要站在任何一派的阵营中。”
文和玉若有所思地说道。从小就出生在武学世家中的他,只将马革裹尸当做了自己这一辈子奋斗的宿命,却想不到等回到朝堂上的时候,还要因为站在武官的阵营中被人诟病,这些,父亲从来就没有教给他过。而方怀泽似乎也从来不领他的情,总是将自己当做狗皮膏药,若是需要,就应急一般地拿出来贴,若是万世太平的时候,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摆设。希望宁一凡能懂,他这发自肺腑又没有用大脑处理的心意。“这可真是难得,当今的护国神柱文大将军,既然跟我说你不愿意在武官阵营中呆着,难道,你一定要来我们这里么?我看,按照你这耿直的性格,是无法适应士大夫们的九曲心肠的。”
宁一凡说着,双手已经慢慢地摩挲着,心思稍微有了点舒缓。“我还以为你能了解我。”
文和玉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