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个女子落在了树丛间，便轻轻地捻着竹叶子站着，眼眸里全是含情脉脉的笑意——“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聪明人啊。”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妖娆，眉宇间的英气比男子多出几分，她痴痴地看着远处林涛与林朗绝尘而去的样子，细细地笑了一下，而后一个转手，又消失在了雾气之中。明羽返身到了屋内的时候，只以为屋内什么人都没有，便轻轻地将身上的竹篓放下，却听到背后有人唤了一声：“是小姐吗？”

明羽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小锄也滑落在了地上。“苏牙儿？”

明羽与苏牙儿同住，虽然两人在一间房子中歇着的，但是两张床铺之间却是隔着朦胧的纱帘，所以若是没有仔细看去，不能够看到那里有什么人在的。“是我啊，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牙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将纱帘轻轻地挑了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师尊闭关修行的时候吗，你不是应该早中晚在里头伺候，一个人是不是来躲懒了？”

明羽将小锄扶了起来，靠着桌子慢慢地坐下。“小姐怎么这么会冤枉人，还不是因为师尊今天不让我伺候着，说什么你去一趟竹林，里头艰难莫测，说不定还更加需要我，就让我在这里好好地等着，这会子你竟然还来说我的不是。”

说着苏牙儿就为明羽倒了一杯水，端到她的面前。“师尊真的是这么说的？”

明羽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若不信，可以等到师尊出来了自己来问，我可不会骗人。”

说着苏牙儿小心翼翼地将那竹篓子收拾到一旁，又看里头并没有新采的草药，问道，“小姐这一去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吗？”

“得了一些珠草，到时你给我好好地收在瓮中，我自有用处的。”

苏牙儿听了之后笑了一下，说道：“小姐还嘴硬，说是最讨厌宁一凡的人，如今竟然还会去采了这最不易得的珠草吗？”

说着便是来到了明羽的面前，细细地打量起了他。“你这个小孩子家家的，与我说这种大人之间的话，也不懂的害臊？”

说着，明羽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放下，有些生气地说：“当心我跟师尊说了，让他再好好地罚你。”

“阿弥陀佛，怎么小姐变得这般的残暴，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珠草原本就只专门治宁一凡身上的毒物，我这么一说也是没有错的呀。”

说着苏牙儿便转身将一旁的药罐子拿过来，小心地鼓捣了起来。“刚才为了等你，我都没有心情撞药，如今你来了，我的心情也能放松一些。”

以前的苏牙儿是最天真无邪的一个，今天说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针对自己，明羽皱了皱眉头，眼角突然浮现了一些笑意：“苏牙儿，你乖，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情了？”

苏牙儿最是老实乖巧的一个，平日里什么时候撒谎过，便是说：“没有啊，我能听了什么事情。”

“你若是还在瞒我骗我，当心我就将你偷藏糖角的事情告诉了师尊，你要知道，师尊是不准让你吃糖的，若是被他知道了，下场是什么样子，你恐怕自己也是清楚的咯。”

说着便是痴痴地笑着，还挑衅一般地打量着苏牙儿的神色，苏牙儿的脸变得通红起来，一听到明羽这么说，素日也知道明羽是喜欢开玩笑的，又是个言出必行的，想了好久，才放下了舂子，说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要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不想让外面的人教唆你，让你做出对我不好的事情，当然了，我也知道你是个小孩子嘛，小孩子难免是会被比人蛊惑，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保证不找你的麻烦，怎么样？”

说着，明羽笑盈盈地斟了一杯茶，竟连自己手指上的伤都给忘记了。“既然如此，那我跟小姐说了，小姐可不能恼。”

苏牙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你说吧，我怎么会恼。”

明羽淡淡地说道。“是你的护卫，那个叫林逸的兄弟，他说你与宁一凡之间有危险的成分在，又说要让我在房中乖乖地等你回来，若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与他说，他自然有谢我的地方。”

苏牙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明羽听着，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林逸？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明羽有些奇怪，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可即便是要让你在房中等着我，也不可能这么巧，今天是师尊闭关修行的时候，你原是不能出来的，他怎么能这么和你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是他昨天晚上找到我，和我说了这些话，我想着也没有什么关系，就答应了，但是当时我也说了，如果要服侍师尊就不可以，他也说了明白的。”

苏牙儿的声音十分细弱，一听起来就是心虚了。“好了，看来这件事情也不算是独角戏了。”

说着，明羽又看了一眼苏牙儿，说道：“林逸是不是跟你交换了能够捉弄林枫的方法了？要不然就是跟你换了几个糖角？不对，他断然不会知道你喜欢糖角，所以说肯定是你自己报仇心切，又因为人家可以让你报仇，所以你就随便答应了，对不对？”

明羽的指头戳在了苏牙儿的头上，苏牙儿被完全识破，只能哭丧着脸，说道：“好小姐，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瞒过你，看来以后我不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省的被你知道了还是一阵羞辱。”

苏牙儿的眼睛里面似乎含着泪花，便是这么看着，倒让明羽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一个没计较的，自然知道你没有恶意，但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原谅你，还真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帮我去做，这件事情如果做成，我再送你几个糖角，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交换的条件不会让你吃亏，你在林枫那里定也是能讨到好处的，怎么样？”

说着便笑着看了一眼苏牙儿，苏牙儿不过是个小孩子，听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法，怎么能不高兴，所以就点了点头，说道：“小姐如果真的愿意这样帮我，自然是最好。”

说着就把头凑了过来，细细地听着。“我告诉你，到时你就这么地去告诉林逸，就说……”好好地交代了一遍，又让苏牙儿复述一遍，明羽才放心地喝了手中的茶水，说道：“这些混小子，也想来打听我的私事了？”

“小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苏牙儿有些忍不住地问。“你若是真的觉得不该说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说吧，别在我的面前学大人说话了。”

说着明羽便轻轻地挑眉一笑。“小姐怎么总是要挑了我的错处，真是的，你们大人真的好讨厌。”

苏牙儿有些嗔怪地说道。“好了好了，怎么现在开始耍脾气了，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说着明羽轻轻地将手指头上的伤口打量了一番，确定了没有更严重的发展，才慢慢地听苏牙儿说。“我总觉得小姐对宁一凡又好又不好。”

苏牙儿痴痴地偏着头，扎着两个小辫子的他看起来倒是个很伶俐聪明的孩子，可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哪个对他好了，要不是师尊定要将他救下，我巴不得他赶快死掉呢。”

明羽忙说道，双手却在不断地绞着自己手中的方帕子，刚刚去林子里头采药，少不得要英姿飒爽一些，这会子在屋子里头，也有了女孩子家的情态出来了。“可这珠草当真不是为了宁一凡采的吗？”

苏牙儿问道。“谁说就是了，你以为珠草真的只能解了宁一凡身上的毒吗，平日里要用到珠草的地方可就多了，谁就说了一定是要为了他宁一凡的？”

明羽有些按耐不住气鼓鼓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不如我就将这珠草舂了，剩下的汁液放在师尊的药酒里，让他服用下去，也舒心一些，怎么样呀。”

苏牙儿仍是天真地说道。“你个小笨蛋，这珠草这么难得，若是被你舂成汁液，可不就是要暴殄天物了吗，真是蠢物蠢物。”

明羽摇头晃脑地说着，眉眼间分明有一些心虚。“小姐怎么这个也说不是，那个也说不是，当真是让我不明白了。”

苏牙儿为难地说：“可如今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这珠草又是灵草，不能空摆太久，要怎么处置呢？”

苏牙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清风拂面，苏牙儿许久没有看到明羽的眼神中泛起涟漪了，前一次看到还是在她出谷之前，那个时候的小姐总靠着窗棂在看外头的风景。师尊说她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早就变坏了的人，可纵然在那个时候，小姐还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如今看来，倒是有了一点那时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