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是破釜沉舟,否则这群人可以直接冲破他们两人的抵御,直达谷前,到时无论如何都没法阻挡了。邱建乐说道:“一切听凭姑娘你的吩咐。”
两人以内力相互配合,而后便在陶千莲的指引下来到一线天处。那群人果然跟了过来,陶千莲看去,军中没有主将,反而是一群行尸走肉般的稻草人来回逡巡,但纵然是这个样子的,仍然有很十足的攻击力。陶千莲的心中早就明白大半,说道:“如今中原地区倒是巫蛊之术盛行了吗?”
邱建乐不解其意思,便问道:“姑娘此话怎讲。”
陶千莲只是淡笑一下,而后说道:“随后我自然会与你解释。”
说话间,微微盘腿而坐,而后将小葱般的手指伸出来念念有词,突然间天地变色,从一线天的周遭四处突然之间奔涌而出了千军万马,声势浩大。一时间,整个山谷竟然好像要被震翻一样,邱建乐尚要好好地仗着宝剑,才能够站稳。“走!”
还没有等到邱建乐反应过来,陶千莲早就牢牢地抓了他的手,向药谷的方向飞奔而去,邱建乐最后看一眼身后的景象,便是两军对垒之间,只有飞沙走石尚且存在着了。“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等到确定安全了之后,邱建乐连忙跪拜。“壮士切勿这般客气,你既然是文将军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
陶千莲说着还看了一眼远处的光景,笑着说:“只是这阵势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若是壮士有什么要与文将军说明的,可千万要速战速决,否则等一下,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了。”
陶千莲说着捂住手掌,已有鲜血从指甲缝间缓缓地流了出来,刚才在邱建乐的面前已算是逞强,还好自己有远见,在一线天那个地方还懂得埋伏伏兵,因而也不算是败得太惨。邱建乐对陶千莲存了印象。之前带文将军来这,那时无力顾及,早听说守谷人非同寻常,如今看来倒比传说中的更加英姿飒爽。沉思之间,多看了陶千莲几眼。“好了,你快点去吧,在这里与我多说无益。”
陶千莲见邱建乐呆呆的,淡笑,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已让文将军往这方向赶了,这会应该到了。”
正说着,却看到文和玉从一处拐角的地方闪身而出,低沉的声音响起——“邱建乐,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邱建乐支撑了这么久的信念,终于在看到文和玉和宁一凡的瞬间奔涌而出,狠狠地跪在了文和玉的面前,说道,“文将军,池贵妃恐怕不大好了。”
这些天,文和玉和宁一凡最担心的就是池贵妃在京中的安危,如今听邱建乐这么说,心中难免悲愤,连忙问道:“怎么了?”
“微臣听说,池重入主京中后,一再称病,北伐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看起来是在养精蓄锐,实际上暗地里已经做出了许多阴险狡诈之事。”
邱建乐想到那一天在家中,丞相与自己说的话,一时觉得心思凉透,若是这一局败了,宁一凡这些年所有的筹备,都将功败垂成了。“他做了什么?”
宁一凡倒是镇定一点,现在他和文和玉虽然是不同阵营,但是池重是更大的威胁,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而文和玉的眼神慢慢凝聚在一处,便是狠狠地将拳头攥紧。“燕归人突遇变故胎死腹中,文叶府中送来的歌姬被封了位分,这几日又从贵妃娘娘那传来一些消息,贵妃娘娘深思倦怠,许久不曾到皇上面前说话,如此种种,实在不能不与池重的入主联系在一起啊。”
说话间,邱建乐的鲜血不断翻涌向上,宁一凡看出,连忙将邱建乐扶了起来,说道:“你辛苦了。”
邱建乐连忙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且要自责一番。若是这些消息能让文将军和宁一凡的大局转危为安,倒不算什么,只是如今京中的势力已不断衰败,若是不快些起身,恐怕到时候真的是要被池重连根拔起。一阵凄凉的情绪从邱建乐的眼前闪过。宁一凡最懂得池贵妃,她原本就是我丞相提拔上去的,池重的身份不明,也就是方怀泽这个愣头青愿意随意将侄子带到宫里头。如今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她的双眼泛起泪水,想着如今自己势力微薄,如何能与池重相提并论?“这事我定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且问你,你调查清楚了池重身边的那个人了没有?”
宁一凡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的冰冷,邱建乐连忙说道:“调查清楚了。”
“你且说。”
“此人擅长易容,从前是部落教徒,因贪恋权利与池重形成了联盟。”
邱建乐说着便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没说的是,擅长易容术并非这个人身上所有的本事。据传,此人身上有一件宝物是江湖中人人都想得到的,江湖众说纷纭,并无定论。“哦?是部落的人?”
宁一凡说着便是斜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陶千莲,且注视陶千莲的表情。细细想去,又有不对的地方,此人既然是部落中的人,为何不被部落抓获?部落中少有叛徒,出一个,哪怕到天涯海角都要被抓回来,这一次怎么能放一个这么大的目标出去?将这疑问全盘托出之后,又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陶千莲。宁一凡这话看起来在对邱建乐说,实际上在针对陶千莲,陶千莲只是微微蹙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此人狡诈,据可靠信报,此人当年逃走时正值部落动荡,当年巧妙地选了庸国与荆国的交界处,再加上有人掩护,自然快了许多,等到闪进两边过渡地带,再将容颜换去,一时之间就没人知道了。”
那一年,果真是部落多舛的一年。五大长老与陶千莲之间的斗争一直都有,却在那一年集中爆发开来。剑指朝廷,争吵不止。此人定是专门研究好了逃跑的路径,谋划也并非一朝一夕,看来部落已然危机重重。陶千莲从来没有与宁一凡说过,从宁一凡震惊的神色看来,定是心惊了吧。她没有想到,自己离开部落这么多年,情况竟已糟到了这个,叛徒也可以被人轻易挖出,想了良久,她才笑着说:“文将军与邱侍卫在此谈论大事,我是不应该在这里的。”
陶千莲的眉宇慢慢地挑动着,宁一凡怎么不知道陶千莲的意思,便是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在外头我们就是仰仗着你才能保全这条性命,你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说着便和邱建乐说道:“这个人师承部落,肯定是有不少看家本事,池重这一次花了好大的功夫啊。”
“池重?”
陶千莲问了一句。宁一凡并不完全相信池重的为人,毕竟他的身边,如今有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在。只是如今他已李代桃僵,若自己还在这里袖手不管,恐怕到时候天下大乱。这么想着,宁一凡的心头有隐隐的痛楚,他看了一眼邱建乐,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我的伤势不打紧。”
邱建乐想了一下,笑着说:“刚才若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助的话,我恐怕也不能够保全了性命。”
说着便是和陶千莲行了一个礼。“壮士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为了女相好的人,怎么能够不尽心尽力呢?”
说着便浅浅地回了一个礼,陶千莲的指尖划过了冷厉,是断红绸上的残霜。她只等宁一凡发号施令,宁一凡的眼神间积攒了想法,可在邱建乐的面前并不能完全地说出来。邱建乐佩剑而立,长身玉立。文和玉沉思了片刻,说道:“邱侍卫,你回去好好休整一番,我与陶千莲好好地说一说话。”
说着便是顺手一指,邱建乐顺着她所指的那个地方看过去,果然是看到在群山掩映中的一处处屋落,谁又知道从前的那个明羽他现在在哪里了呢?文和玉向来是知道宁一凡的人脉和关系的,这个时候也不追究,为什么一个当朝女相会认识守谷人。眉宇之间攒动着笑意:“是。”
“千莲,你可想要与我走这一遭?”
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宁一凡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直视着陶千莲的眼睛,问道。“女相是何用意?”
’陶千莲的眼神间闪过疑惑,其实从刚才听到邱建乐说了这些话开始,她就已经蠢蠢欲动了。这个从部落逃出去的孽障,不知道背负多少无辜性命,自己若能讨伐之,且不说能够让世间少了一些孤魂野鬼,也能让自己在部落中立威。“你是部落的圣女,自然肩负着铲除叛徒的责任,若是你愿意与我走这一遭,最后将池重抓住的时候,我自然会将处决此人的权力交给你。”
说着,宁一凡轻轻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那柄宝剑上藏着太多秘密,一般人不能察觉出来,换句话说,宁一凡整个人都在隐身之中,而这宝剑才是真正的,他这个身份的本体。利益交换才是江湖中人合作的关键,这也是文和玉聚拢人心的根本原因。“女相纵然好情好意,可是这件事情我却不能轻易答应。”
陶千莲沉思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哦?此话怎讲?”
宁一凡问道。陶千莲想着,当年她已经答应了师尊,要在这里守着谷口一辈子,除非到了药谷不在的那一天。当年她能够从部落中全身而退,完全是因为仰仗了宁一凡与师尊,如今却要为部落的事出尔反尔,即便是宁一凡不介意,她也无法面对师尊。陶千莲赋予此间含义之后,眉宇之间闪烁过了一些抉择之间的痛苦。人原本就是最无奈的存在,若是草木或牲畜,一会儿便算完了,偏偏自己还有着这样恼人的头衔,纵然是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不能够快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