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明羽觉得整个人的神经像突然被灌注力量一样,她需要让自己从刚才的梦魇 中醒过来,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是浓到化不开的雾气,她不断奔走,冰球慢慢地变小,最后消失不见,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羽发现自己竟身在黑暗之中了?怎么办,自己现在便是深陷在梦境的深处,明羽觉得自己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手腕处还有一些轻微的疼痛,若说浑身唯一一处还算是冰凉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的手腕了吧。明羽恍然想到,苏牙儿曾经跟她说过,要从陷入的梦境中醒来的最好方法就是发生一次撞击,或者是再次来到一处梦的出口,如此看来,最好的方法是掐住自己的手腕。这么想着,明羽毫不犹豫地在合谷穴上狠狠拧下去,一阵疼痛从心头慢慢地贯穿到了脚底,轻轻地一阵呻吟,原本在聚精会神帮明羽行针的苏牙儿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这是明羽想要醒过来的征兆了。苏牙儿小心翼翼地将明羽手上的银针提出一点,每次往上提一寸,就会多一些被梦魇罩住的可能。最后用玫瑰精油在明羽的鼻子下面输送去,便没有什么事情了。明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过去很多时辰,屋里投不进光线,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何外头的天色这般黑。”
苏牙儿这才将银针收到包里,淡淡地说道:“小姐真是健忘,难道不知道刚才躺下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明羽稍微晃了晃头,眼睛有些疼痛,她问道:“林枫他们出去多久了。”
苏牙儿想了想,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便将食指伸出来,表示是一个时辰。明羽的心中暗暗叫着不好,按照林枫和林跃两个人的性格,一个时辰已足够在万军中取首级了,她有些心慌意乱。担心间,突然想到那天在药谷中林枫与她说的话,若有什么事,只需吹胸前的口哨便可以了。明羽忙抓起了藏在衣服里面的口哨,牢牢地抓在手中,苏牙儿一时之间觉得很奇怪,问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啊?分明知道两人现在相隔这么远,就算是吹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苦笑了一下,只好小声地回答道:“没做什么,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便是抓住了手中的口哨吹了几下。且说在城南这个地方,三个人正斗得如火如荼,任沧澜胸前的口哨突然之间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跳个不停,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将三人笼罩在了层层的迷雾之中。任沧澜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索性停了下来,林枫和林跃并非是趁虚而入的人,再说林枫本来就疑心这个男人身上带着的这个口哨,两人便也停了下来。任沧澜的手默默攥紧口哨,这个口哨是父亲留给他的信物,只说其中关系到了任家的另一个人,但是并不说明其中的原因。如今有了这样反常的举动,一时也没再做什么处理,便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明羽好像也从自己的父亲身上得了一件信物。之前他没有多问,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兴许与其中有关系,便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认识明羽?”
这句话当真将林枫所有的心思说了出来,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带着与明羽有的一模一样的东西,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明羽的关系?当年长明山庄庄主算是将明羽完全地托付给他了,如今宁可放过也不可错杀。林跃刚要回绝,林枫已经抢先一步说了:“怎么,你认识她?”
任沧澜的眼神间闪过冰凉,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将事情说出?还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呢。这个女子的名字是印在他的生命中的,但是如今却化成了唇齿之间的一道孤鸿,:“认识。”
林枫和林跃面面相觑,两人都在想是否该相信面前这个人的话,此去山高水长,怎么可以轻易地就相信别人?可林枫又直觉这个男人对解开明羽的心结有着十分重要的因素,便淡淡地说道:“若是你不怀疑我,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林跃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枫,林枫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什么时候愿意铤而走险?便是用腹语说明了自己的担忧:“大哥,可要三思而行啊。”
林枫冷笑,这件事情他已思考很久,其实回到客栈中,虽然多了明羽和苏牙儿这两个累赘,但是多了林朗和林逸,只要他们四个人能够合伙对抗外人,还有什么恐惧的?便是在方寸间定下心思:“放心,我不会铤而走险的。”
双方有各自的打算,便是相互挟持着,来到了客栈之中。且说这里的明羽,她的背后都被汗水湿透了,自从看到任沧澜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了唤起从前的记忆,费了多少心思了。每一次都要让自己在记忆的深渊中沉沦下去,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不能容许自己这一次的生命不明不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选择再一次相信任沧澜,大概连她自己都能察觉到对任沧澜不舍得的心思了吧,便是林枫,就更加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一次次的胡闹总是能够获得别人的支持,就算这一次也是这样,若是不想着怎么追随任沧澜的脚步,也许他们可以在药谷中安稳地度过一辈子。林枫他们也可以逍遥自在,只是要让自己违背初衷,实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了。这么想着,明羽已经听到了外头的风似乎转换了位置。这些天与这些武林人士呆在一起久了,也懂得怎么通过风向来辨别自己的处境是否安全了。就在明羽想要叫另一个房间里的林朗的时候,已经有一阵冰凉的触感放在了她的手臂上,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房子里头了。看到的是林朗那冷峻的脸。“小主人怎么这么淘气,都说了不能出来的了,你怎么还是不听劝?”
林朗的声音带着清冷感,明羽有些恍惚,好像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之前她所认识的那个林朗一般,那个林朗是最愿意自由地仗剑于江湖之中的,如今的他反而懂得怎么为别人考虑了?在这样的沉思之间,明羽对林朗的怀疑也稍微解了一分,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之后又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明羽的情绪来去匆匆,便是这么敏感的心思有点让林朗招架不住了,他背着手想了片刻,说道:“小主人可不是又在胡言乱语了吗?从来就没有下属对主人生气的道理。”
林朗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牙儿,苏牙儿的眼神之间泛着一丝笑意,这个小鬼头,不知道又自以为是地懂得了什么道理了。“怎么?还说没有生气,现在分明就是在说赌气的话嘛。”
说话间,明羽已小心翼翼地抓了茶叶放在茶壶中,另一边的水壶里有苏牙儿早就烧好的温水,明羽这个人喝茶总喜欢喝温吞的,若是用沸水冲泡过的反而让她觉得烦躁,还不如用温水小心地将茶叶给焖开,其中自有一阵清香在。嘘——林朗整个人突然警觉起来,他快速闪到门后边,小心翼翼地听着外头的声音,一双手早在空中划拨开。明羽知道,这必定是林朗要在这个屋子里再加上一层的结界,有清冷的风声慢慢地划过。苏牙儿这个时候也担心到极点,这些天的奔波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个武林中是藏了多少恐怖的杀戮了,这个时候便是更加担心林朗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又一次的进攻。这么想着,突然就感受到了屋檐上瓦片因为承载了人而有的细碎的声音了。明羽的眉间紧蹙,不知道是什么飞檐走壁的人,难道说每次一定要在别人的屋顶上做这样龌龊的事吗?这么想着,指头已经慢慢地捻起了掉落在桌子上的一片干茶叶,那茶叶是刚刚来的碧螺春,师尊是最喜欢的茶叶,在明羽这里,反而成了打趣的东西了。林朗小心地听了片刻,慢慢绽放笑容,这是林枫给他的暗号,若是脚步三重一轻便说明凯旋而过,如是其它的便是不利的情况。他随手一挥,将屋子里头的结界又一次地拨开了,这样的动作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因为很快的,明羽就要被面前出现的那个人惊呆了。明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牙儿,他这个时候还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呢。这些天来确实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苏牙儿的心思蒙上厚重的阴影,明羽虽然心中惶恐,可是看到了苏牙儿这个样子,没来由地想要好好地嘲笑他一番。便将茶水一点点地倒在了杯子里头,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好好地闻了闻,又反手将其中的一杯递到了苏牙儿的面前,说道:“苏牙儿,你是不是也要好好地尝一尝这茶叶啊。”
苏牙儿知道自己肯定失态了,现在还会引得明羽这般的嘲笑,便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说道:“怎么,小姐刚才不是没有闲情逸致喝茶的吗,现在知道没有危险了,反而变得这么爽快了?”
明羽感到自己手心的那一股温热疏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苏牙儿品尝好茶的享受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明羽胸前的口哨突然躁动不安,自己戴着它这么久了,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躁动过,便是随着这口哨的跳动,明羽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卷进了漩涡之中,连带心脏都跳动得十分厉害。仗剑站着的林朗细细地感受着门外的脚步声,终于,便是看到林枫和林跃熟悉的身影在门外了。明羽胸前那狂躁不安的口哨停下,明羽的脑海中没来由地想到梦境,在她的梦境里,这个口哨似乎也出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