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明羽为自己收拾好了行装,只是在自己的脑后挽起一个流水髻,将一朵小荷别在鬓边,周身穿的是纯白色的医女裙装,一双纤细的柔荑上轻轻地挽着医药盒子,她款款地走出。苏牙儿早就起床了,正在准备一行人的早饭。开门出来,却看到林枫已经斜斜地靠在墙壁上,一手拿着佩剑,耐心地等待着,看到明羽出来,显然是有些惊讶,说道:“我嘱咐了苏牙儿不要这么早叫你的,没想到你还是早醒了。”
林枫今天也是端庄的装束,将发丝高高地束起,还将自己一直戴着的玉佩给收了起来,为的就是能匹配得上民间医女的身份,明羽笑着说道:“何必每次都宠着我,若是晚了时辰,我们就都完蛋了。”
说着浅浅一笑,将那手里头的医用药盒换了一个手挽着,转身将房门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林枫小声地在明羽的耳边说道:“我让苏牙儿准备了早饭,我们且去另一处隐蔽的地方吃。”
正走着,却被明羽喊住:“何必,如今我是行装简陋的医女,若是这般的谨慎,反而是要让人疑惑,不如就光明正大。”
明羽转过身来,青丝一丝不苟地按照原来的计划盘在了脑后,林枫鲜少看到明羽梳这么端庄的发髻,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面颊微红。明羽从来不会在林枫的面前害羞,如今心中藏了事,因而脸上神色不自然,只是将手指尖轻轻地捻起了一处的裙裾,缓缓说道:“走吧,车马已经等在门口了。”
林枫这才晃过神来,要将明羽手中的篮子接过,明羽顺势递过,动作一气呵成。早餐后,两人登上文和玉安排的车马,明羽低低地说道:“大哥,若我在宫内遇难,你们真能找到我吗?”
明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林枫沉思了片刻,说道:“小主人放心,我们会到。”
明羽想到了昨天林枫很她交代好的,若是确定遇了危险,只管吹胸前的口哨,他能感应到。果然,当年父亲给她留下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多余的,四大侍卫与这口哨都能保她一世太平。只是父亲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面对男女之事,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心,如今她也算是要单刀赴会了,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提出建议的人,她的心思难免不怅惘。马蹄声飞快地掠过脚下的土地,明羽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青草香味,想着什么时候能心无旁骛地感受其中的美好纯粹,便是这么想着,已经到了宫门前。“一路小心。”
千言万语已化成林枫手中的佩剑,在明羽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会说出太多的话来,却会将自己手中的佩剑祭出,杀掉所有要伤害明羽的人,这是他现在可以为明羽做的一切。明羽点了点头,接来林枫手中的医药盒子,义无反顾地奔赴从前的坟墓,这一去才是山高水远。池重静静站在景仁宫中,手中的冰球在流转中焕发着不一般的光芒,王世友安静跪在下面,一脸谄媚。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来,池贵妃的失踪并没有引起皇上的怀疑,其实皇上如今也是有病在身。池重曾问过太医,太医不过给了三个月的活命时间,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帝王来说,这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池重是有心计的,他将宫城内外的安防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其他的人还在北漠浴血奋战,哪一个知道前朝的事情,对于父亲病危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实际上,池重只要静静等着父亲的死亡就算是胜局。只是——池重不喜欢这样被动,他的一辈子注定是在追求的路上的。王世友的手中捧着一小盅的血燕,早早地就候着了,可是池重显然并无心情。闷热的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殿堂中,池重神色冷冷,过了许久,才问道:“宫外的大夫今日来了几个?什么来头?”
王世友想到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此次揭皇榜的是个二八女子,是个游医,行至庸国,听说皇上病入膏肓,特毛遂自荐,入了宫内。看看时辰,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宫城脚下了,便恭恭敬敬地说道:“仅是一个游医,恐怕也成不了气候。”
池重冷冷笑道:“那个老不死的就是看不清楚局势,不知阎王让你三更死,何尝活的过五更?我且去会一会她,看她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王世友奸笑,池重虽是草莽出身,但是有一点是宁一凡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就是他阴险毒辣,凡事定是要斩草除根才是上策,皇上早一点登了极乐,池重也就早一天坐稳江山。沉沉的声音响起:“殿下英明。”
且说明羽这边,她早就对皇宫内院轻车熟路了,心里挂念宁一凡的安危,一路小跑地朝着景仁宫的方向奔去,想着在指定的时间之前看到宁一凡是否无恙。路过了北侧的一道花园,却看到此处已是草长莺飞,想到自己总喜欢游荡,与苏牙儿一块晒着天光,等着暮色沉沉的时候,任沧澜的归来,心里头难免泛起了酸涩。明羽的眼底盛了一丝的落寞,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不想贪看了风景,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人。只听啊的一声,明羽跌在地上,明羽的眼神流转之间,却是看到来人那熟悉的鞋面,是女相的规制,只是少了那一味杜若的味道。明羽只觉得自己心头速度快了起来,她慢慢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担心。映入眼帘的说一张英俊秀丽的脸庞,明羽的眼泪瞬间翻滚而下,这一哭不要紧,反而是让池重慌了,他看着四下无人,这个人又不是宫女的打扮,难道说是哪一位夫人入京来请安的吗?也不是,如今皇上病重,并无宣任何一位的皇叔入宫,更不用说女眷了,他的神色之间有些凛然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若是一定要说看出了什么印象来,左不过觉得这个女子长相英气,与后宫中中那些妖艳货色有所不同罢了。她冷冷地说道:“对不住了,皇子。”
说着慢慢地站起,顺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池重最在意自己的尊贵地位,如今看到这女子不但没有行该行的礼制,反而冷嘲热讽,心中恼怒,可是看到她手中提着一个行医用的盒子的时候,心中一惊,莫非这是王世友所说的医女?脑中马上有了对策,池重淡然笑道:“你既是医女,就该去父皇那里为他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