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程墨刹那不快的人。只犹豫了两秒，在走出会议室后，耿海就朝程墨追上去：“程总。”

“有事？”

程墨长相是偏温和儒雅的，但此刻，他冷下眼神，周身散发出不好接近的冷厉。耿海有些后悔，这会儿凑上来可不是好时机。但，来都来了。耿海努力露出讨好的笑，说：“余温身为主管，却不在公司上班。开会也毫无参与感，完全是占着职位不做事。我觉得，她这样对大家不公平。”

“我承认，她是很有天赋。不过她到底还只是在校大学生，让她来做新生产线的负责人，她恐怕胜任不了。”

“你对她很了解？”

耿海听见程墨这样问，心定下来。他没赌错。“算了解吧，毕竟我带了三年她的班级。她这个人十分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团体活动几乎不参加。她完全没有领导能力，更没有集体荣誉感。散漫，自我。当然，她的天赋是很突出耀眼的。”

耿海也没有一踩到底，末了夸赞了余温一句。好显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公正客观。“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余温？”

“我觉得她做设计2部的设计师就很好，当主管不行。”

“嗯。”

程墨沉吟，一副思考的模样。耿海心头一喜，努力克制着不露出笑意，握拳等程墨的决定。余温，要怪也别怪我，都是你自己表现不好才让我有机会说话。耿海在心中默默道。在他看来，余温丢掉主管的位置，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结果，耿海听见程墨说：“这么多意见，不然总经理给你做？”

耿海：“？？”

慌得一匹。耿海才发现，程墨看他的目光是深深的厌恶。为什么？就因为他说了几句余温的坏话？可他不是顺着程总的心意说的吗？来不及分析到底哪里踩了雷点，耿海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挽回。他急急地要解释，然而被程墨一句话定在当场：“你喜欢我妹妹。”

耿海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只是都还没有汇聚成话语，就被程墨轻飘飘的一句“你不配”击得粉碎。饶是耿海内心强大，这时候也有些受不住。太侮辱人了！“我会……”他想说“我会努力配得上”，程墨已经转身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心思龌蹉手段卑劣，我会好好和霜露谈一谈”。“不！”

“不！！”

是个人都要面子。谁愿意自己不光彩的一面出现在暗恋对象的面前。可是耿海无力阻止。面对程墨，他太渺小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针对余温是对的，能够让程霜露高兴。握握拳，耿海转身回去办公区，他要抢在程墨之前把刚才发生的告诉程霜露。可是老天好像都不看好他，他没有找到程霜露。程霜露出去做造型了！今天晚上，江城有一个规格不小的商业宴会，由知名珠宝品牌gorgeous牵头举办。据说gorgeous有意在江城成立分部。江城已经有了老牌本地珠宝程记，现在又来个国际知名轻奢品牌。虽说两家的客户定位不同，但无论如何，对程记是有冲击的。今晚，大哥程墨就要带着她去参加，试探下gorgeous的意思。当然，这层意思程墨没有说，只是讲带她去长长见识。程霜露也没想很多，听见后就兴奋得不行，她喜欢商业聚会，结识与她身份相当的人。更乐意展示自己的设计品，听到夸赞。程霜露这学期一直忙着和余温斗气，都没有什么新作品。她犹豫再三，决定手腕上的装饰就用余温当初设计的那款手镯。程霜露依然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改良了部分，那么设计版权中就有自己的一半。自己设计的东西，戴出去没毛病！品鉴会这边。余温找了个肚子疼的理由躲在厕所里开完会。没想到出来又被叫去开会。新主管罗罗嗦嗦说了十几分钟废话后，终于说到正题：“今天晚上有一场晚宴，gorgeous挑选了十款珠宝展示。你们等会儿一人会分到一款的解说。给我好好表现，不要丢了公司的脸！”

余温很郑重点头。她会好好看资料。然而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其他员工都纷纷去休息室换上日常装并且打算出去。余温惊愕得不行：“还没下班呢……”几个后来的年轻女孩根本不理她，互相讨论着去哪里买衣服，去哪里化妆，叽叽喳喳走了。还是方好看余温依然守在工作区，走过来提醒：“主管叫我们好好表现。”

“你也去做下造型吧。最好换一身贵一点的衣服。”

余温：“……”原来是这样的表现。让她们变成人形展示台。拒绝吗？她要是说不，主管就能马上让她滚蛋。这位新主管和雷姐可不一样。不仅爱吹牛，瞎指挥，天天折腾面子工程，还很小心眼爱记仇。余温之前提醒过其他人主管有职场性骚扰行为，而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入他的耳朵，已经被穿了好几次小鞋了。当然，余温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每回都反击。只是这样，她和主管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差。要不是雷姐在总部那边还有点面子，而这次的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这位主管恐怕就要利用职权把余温踢走。这回，新主管也没忘记刁难余温。一会儿说她妆容不搭配要讲解的珠宝，一会儿说她的裙子寒酸，拿出一条裙子让余温换上，余温一看，后背挖空，裙子短的刚刚遮住屁股，这根本不正经！她忍住把裙子扔回主管脸上的冲动，用一堆专业词汇证明自己的搭配是合适的。主管听得眼晕。时间又差不多了。才挥手放过余温。不过到了会场，他又故意把余温的讲解次序安排在最后。这个时候，参加晚宴的人早就开始社交。根本不会有人去听去关注。幸亏余温不在意。她比较激动，今晚为了展示效果，会让她们把珠宝从展示盒中取出来。分给她的是前年gorgeous顶流设计师的一款黑色宝石做的项链。看照片就被深深吸引。能摸一摸，那简直能兴奋得晚上不睡觉！余温满脑子都是珠宝，才没空和新主管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