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骗子？谁骗子？”

老太太的两个儿子是憨憨，遇事只会用拳头。一听余温这话就炸了，两人同时逼上前打算用拳头让余温改口。他们是在村子里横惯了，却忘了这不是村里，且，店里还站着两个警察呢。都不用方笑远挺身而出，年轻点的警察就挡住两人厉声一喝：“你们要做什么？”

面对余温，他们凶神恶煞。面对警察，他们却秒怂。挺直的背都佝偻下来，声音也没那么大，啜嗫着说：“她咋能冤枉我们呢，我们就是一家人。”

年轻警察严厉道：“亲戚关系不是凭嘴巴说就算。不然你们在大马路上随便拉住一个年轻女孩说是亲戚，那就是了？你们这不成了拐卖！”

随着这些年普法深入，还有对于人贩子的大力打击，即便乡村，都知道拐卖是大罪，要从严处理的。两个中年男人生怕和这样的罪名挂上钩，立即不敢吭声。他们不动武。没关系，他们的姐姐，中年女人还能撒泼。毫无预兆的，中年女人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很有老太太哭嚎那种架势：“要命哟，好好的亲戚关系，说没就没，简直没天理了。小姨你睁睁眼呀……”余温充耳不闻，直接对两位警察说：“我不追究他们私闯的责任，不过，要我认亲，他们得拿出证明。”

年长的警察犹豫起来。根据他的经验，八成是亲人。现在闹这么僵，等那边真的拿出来证据，年轻女孩怕是要被为难死。不如各退一步。余温看出了年长警察想劝说的意思，抢先揉了揉眼睛，要哭又拼命忍住的坚强模样：“附近的老街坊因为拆迁都搬走了，不过去打听，一准能知道，我奶奶独自经营粥铺几十年，就从来没有亲人露面。奶奶去世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操办后事。现在突然冒出一家人认亲，还上来就要吃要喝要钱，一句都没有关心过我奶奶。我真是不能相信他们是奶奶的亲人。”

“我这铺子，前一阵还有混混闹事。”

“谁晓得他们是不是被人安排故意来捣乱，好让粥铺关门的。”

说到这，余温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打了个冷颤。方笑远立即站出来把余温护在身后，一脸正气道：“我家以前就住在这条街，我可以证明。余奶奶带着余温，一直是两人相依为命。而且我们从来没有听到余奶奶说有家人。”

“试问真的有亲戚，如何会几十年都不提？我们大家以前都以为余奶奶是孤家寡人。”

方笑远的话让两名警察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突然上门认亲，又没有证据，是很让人起疑。万一这几个真的是人贩子呢？宁可谨慎点，也不要经验办事。年长警察歇了劝说的打算，把几个上门认亲的人带了出去。装晕的老太太没想到警察竟然帮着余温，晕不下去了，一个挺身坐起来，拍着大腿就要撒泼坚决不走。年长警察没少应付这种老太太，直接脸一沉：“不走？那就去警局坐坐。”

“凭、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又没有犯罪。”

老太太嘴角一撇说。她可不会被三两句吓唬住。她一没打，二没砸，没理由抓她。年长警察道：“有人告你们蓄意拐卖妇女，一起去警局说清楚。”

“谁？谁告？”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余温站出来：“我。”

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瞪着余温，似乎无法想象她这个做法：“你这个小姑娘，做事咋这么绝！你为了对付我们，你都不怕去警察局？”

“我又不做亏心事，我去警局是求保护，我怕什么？”

“我……我……我可怜的妹子哟……”老太太又是老一套，拍腿哭。可是这是，不管余温还是警察都不买账。余温态度很坚决，不走，继续闹，那就去警局说分明。拿不出身份证据，就是人贩子！老太太当然不愿意。可撒泼也无用，最后只能怨毒地走出去。赶走这五人，余温犹如经历了一场打仗，累得一屁股坐下。方笑远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我帮忙……”“你想做什么？打一顿还是把人解决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要太刑！另外，为了这几个人，不值得脏手。”

听出她语气中的维护，方笑远心中甜滋滋。不过——“那就什么都不做？我怕他们拿了身份证明来，会欺负你。”

方笑远忧心忡忡，余温倒是很乐观，还先给郝大姐打了个电话，说先停工几天，给她们母女放带薪假。最近先别回粥铺。郝大姐生怕余温是要辞退她，在余温的反复保证下，才欢喜地领了假。接着打算和粥铺的另外一个住客江雪一通气。这一找，发现不对。“雪一呢？”

余温问方笑远。方笑远哪里知道。他听说余温有事，马上追了出来。不过，稍微推测一下，江雪一应该还在甜品店里吧。方笑远如此说，余温想着那几个人今晚没胆子来，那就不急着和江雪一说，等她回来再通知。到时候江雪一是想继续住还是先搬出去避风头，都来得及。“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免得蔡阿姨担心。”

方笑远的满肚子话在听到亲妈的名字，一下哑火。不行。在没有搞定亲妈那边之前，他不能贸然表白。不然，只会给小鱼带来困扰。等我。方笑远在心中说。他站起来：“好，我回去让我妈联系下老邻居，证明这几十年，确实没有人来看望过余奶奶，更没有什么亲人出现过。”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余温根据那几人的反应推测，他们应该真的是余奶奶的亲人。但是方笑远一番好意，她点头应下。方笑远走了。余温看着狼藉的粥铺，沉默一会儿，先拿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外面，然后把倒下的桌椅扶起来。至于厨房……就先那样吧。想在她这里吃白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哗啦啦……风吹动风铃的声音。余温抬头，以为是江雪一回来了，没想到看见的长身玉立的褚致远。“你怎么来了？”

“送鸡爪。”

前几天聊天，不知怎么说到了做菜上。余温发了个美食博主做的虎皮鸡爪，表示自己要是有人家十分之一功力，粥铺说不定就能经营良好。褚致远说那鸡爪全靠滤镜，实际根据步骤做出来，味道不行。余温不信，说人家是粉丝百万的大博主，不少人跟着做菜打卡，夸夸夸呢。如果真的没实力，早就翻车了。褚致远不争论，直接说：“我做的比她的好吃。”

余温不信不信。褚致远忙着去处理一份文件，也没回复。没想到，他一声不吭的，竟然真的做了鸡爪送过来。余温：“！！”

兄弟你这么认真让我有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