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出来指责程霜露抄袭，是余温也没有想到的。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程霜露的所有作品，但凡看起来还不错的，都是别人的。她自己毫无设计天赋！冲出来的这个男青年不知和程霜露是什么关系，知道她很多事，噼里啪啦对着镜头全说出来。程墨根本来不及阻止。而听完了全部内容，又看见妹妹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程墨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男青年，说的都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妹妹她竟然一直在撒谎。不仅撒谎骗外人，还骗家里人。可笑，爸妈还一直以为她有设计天赋，试图让她成为程记的首席设计师。哈哈。靠抄袭出作品的设计师吗？程墨看程霜露的目光带上一些厌恶。程霜露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大哥反感，她慌乱地抓住大哥的胳膊要求：“哥，你快把他赶走，把他赶走，他在乱说。他记恨我和他分手，所以要来毁掉我的名誉。”

“真的吗？”

程霜露正要点头，听见她这番话的男青年冲过来，眼睛赤红伤心哀怨地望着她：“露露，你和我在一起，有没有一点真心，你说？”

程霜露根本不想看见他。这就是个疯子。她尖声叫起来：“滚开，快滚开。”

程墨虽然对妹妹失望至极，但到底是亲兄妹，看妹妹这幅吓到的样子，心有不忍，护着程霜露往别墅区里面走。离开前他精准地找到余温的位置，说：“你的损失程家会一力承担。以后，再见陌路。有我在一日，程记永不采用你的设计。好自为之。”

围着的记者网红虽然不想离开，这么劲爆的八卦，还没采访完呢，但保安出来赶人，他们也不敢硬着脖子停留，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余温和容和光是最后走的。容和光被程霜露做的事气得当场就不太好，只是他忍着，直到程墨和程霜露走了进去，才身体晃了晃，一口血喷出来。余温吓得当时就要送他去医院，容和光硬按着不许：“我没事。”

眼瞎收了个没本事净抄袭的弟子就够丢脸了，还被气得进医院，他要脸！他撑得住！“小余，麻烦你送我回一趟工作室。”

余温就算容和光不提，她也要把人好好送回去的。毕竟容和光会直面这些冲击，都是为了给她作证。不然缓缓得知，也不会打击成这样。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余温扶着容和光上去。刚要关上车门，程墨从别墅区跑出来，左右看看，注意到出租车，忙小跑上前，他伸手撑住车门，生怕余温关上不让他见容大师的戒备。余温：“……”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程霜露有这样的德性，程墨也没好多少。只不过程墨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很有欺骗性罢了。兄妹俩其实一样的霸道小心眼。余温干脆直接下车站到一边，不过她没忘提醒：“容大师身体不舒服，长话短说。”

程墨以为余温是在讽刺他。狠狠瞪了余温一眼。转脸面向容和光，程墨换了一副恳切的表情：“容大师，我妹妹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辜负了你的教导和期望，我真是十分抱歉。”

容和光脸色淡淡：“该道歉的不是你。”

程墨一噎，不过他知道容和光脾气不好，又硬又直，所以即便才华横溢，也没能在设计圈走到顶尖的位置。他顺着这话说：“是，明天我就带露露上门认错。”

容和光拒绝：“算了，我怕多看她一眼就被气死了。”

程墨的心沉了沉，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容大师你是露露的老师，都说师如父，露露不对，你尽管打骂教她，她平时就是被我们惯坏了，才不知轻重地做下了这么大的错事。”

容和光冷哼：“你的意思她抄袭，都是我对她不严厉没教好？”

“当然不是，我是说……”“行了你别说了。我明天就会发声明和程霜露解除师徒关系。这样心术不正的学生，我要不起！”

程墨追出来就是怕这个结果。妹妹的名声经过今天的事，怕是烂透了。不过容大师要是愿意帮她说话，还认她这个弟子，她再在媒体前诚心悔过一番，不是得不到大众原谅的机会。可要是连容大师都和她划清界限……程墨心沉下去。妹妹在设计圈的未来，算是彻底被堵死了。他虽然很急，但容和光地位摆在这里，不是他威胁或者利诱就行的。程墨只能不甘地让开。余温走过来。容和光没好气说：“你是不是也在哄我老头子？刚刚还说要送我，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不想送别勉强，我自己能回去！”

容和光这明显在借说余温发泄对程墨的不满。程墨还没走远，脸一阵红一阵青。余温才不怕容大师的黑脸，经过今天，她已经知道这是一位面冷新热的老人，她露出甜甜的笑说：“雪一刚刚发微信问我您老喜欢什么口味，甜的咸的，她准备煮热粥等您回去吃。”

容和光刚刚才经历了一番心意被辜负的难过，此刻有余温热情的关心，那难受消失了一些。他习惯性硬邦邦拒绝：“谁要吃粥？我不吃。我忙得很，直接送我去工作室。”

余温一边说“好”，一边让司机把车开去了温温粥铺。到了地方容和光本来还拒绝下车，江雪一捧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粥在门口喊他们，容和光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走过去。老头子孤身一人住着，也没有亲戚朋友。他以前还请保姆，后来嫌保姆收拾房间把他的东西弄乱，直接把人辞了。一日三餐，他要么吃速冻食品，要么在学校食堂随便吃吃。这种家常的热粥，他是很久没有吃过了。那种家的感觉，一下子打动了他。而吃完饭，还有社区医生来为他检查身体，容和光心情就更复杂了。他还记得以前在课堂上，自己因为对余温的偏见，多次刁难。结果余温现在还这么关照他。他心中感动，说出的话却不好听，他说余温：“我不打算再收弟子了，你不用再围着我转，白费心。”

江雪一本来在听余温的给容和光煮甜汤，听见这话忍不住跑出来：“老头，你有没有心？小鱼帮你是图你的好处吗？你睁大眼睛看看。”

容和光被问得脸上一僵，心中不好意思极了。不过他觉得自己没说错，余温这么殷勤，难道不是为了弟子名额？当然，也有余温善良的缘故。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余温总要要点好处吧。他这次被伤透了心，不打算教弟子，不过他自己这么多年整理的心得笔记，可以借给余温看。容和光撑着桌子站起来道：“我工作室可以对你开放，你想做东西以后自己去做，想看什么资料自己拿。”

“我回去了。”

走几步，想起什么又转身：“你那个图纸泄露的事，就到此为止。”

他看着余温的眼睛，直到余温点头答应，才继续朝外走。江雪一为余温不忿极了：“什么大师！狗屁大师！一点黑白都不分。程霜露那么坏他还帮忙说话。就是看你好欺负！”

余温沉吟着，不知思考什么。直到听见江雪一嚷嚷不能听他的，必须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要去网上发帖子求助，拉住江雪一摇头：“容大师说那句话不是在帮程霜露，是为我好。”

“为你？要你忍气吞声是为你好？卷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忍气吞声了？”

“不是……”余温把今天程霜露要喊但是没有喊出来的话说出来。江雪一瞪圆了眼睛：“什么？这意思是，程霜露也是受人指使？她背后还有人？”

“天！”

“小鱼，你快想想，你到底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人家要这么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