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同行六十年第一百四十七章养虎为患离开古城市车宏轩赶往山里。天气很不好,平原地区下着小雨,到了山区雨变轻了,这是即将下雪的预兆,路非常难走。此时秋已渐去,朦胧大山别有一番景色,似乎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诗人林泉有《七绝。菊赞(新韵)》写的就是此情此景:风霜润面冷强筋,越是深秋越可人。只逊梅花一段雪,柔情并未误初春。此情此景,车宏轩边开车边想起小时候王家姥姥给王秀、小胖和自己打的一个谜语,颇有感触:从小青青长大黄,曾在山里为过王;是狼是虎它不怕,就怕霜打树叶黄。谁都没有猜出来,还是车家妈妈告诉了大家,这是羊毛辣子。中午车宏轩才赶到山里。汪大哥一家人都在山上等他。汪大嫂平时不上山,今天为了等车宏轩特意到山上来。她把炖好的鱼和饭都盛上来,把车宏轩买来的菜拿出来,又给打更的老周夫妇盛一碗鱼过去。老周早把两条大狗放开。两条大狗坐在地上,张着嘴吐着舌头,眼馋地看他们吃饭,不时的捡着鱼骨头吃。汪大哥给车宏轩倒上酒,汪河自己倒杯啤酒。大嫂气愤地说:“你可来了,再不来就要出人命啦!”
车宏轩不解地看着她。汪大哥一拍桌子说:“出人命怎么了?这个土大门还没个立了呢!”
车宏轩对汪大哥倔头倔脑的样子看不惯,反感地问:“怎么回事?”
汪大哥拿起酒杯猛然喝了一大口,像八百年没喝过酒似的,瞪圆两眼怒气未消地说:“混账王八蛋!好几伙来偷蛤蟆的,昨天晚上我在山里蹲了一夜,可把他们等到了。好家伙,三个人,我一铁锹飞过去没把走在前头的劈死,吓得他们撒丫子就跑。我今天放出风去,再来偷蛤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还特意到铁匠炉打个扎枪,说不上哪个小子倒霉,被我抓到了非整死他不可!”
车宏轩皱起眉想想说:“你要讲究策略!我们在这里搞开发干买卖,你弄出事来怎么交代?”
汪大哥瞪起通红的两眼说:“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上百万投进去了都来偷那不毁了?不立下规矩今后怎么干?这地方老百姓了不得,小鬼子当年在这里搞坚壁清野都不好使。干活的时候枪顶在后脑勺上还能把他们给糊弄了,所谓糊弄洋鬼子说的就是这个。所以我们必须从现在就把规矩立下,否则别说你投里一百万,就是投里一千万那也是打水漂!时间长了就不是偷了,就敢明抢,闹大发了给你弄瓶敌敌畏蛤蟆全都得死,还搞什么林蛙产业?”
汪河也赞同地说:“要是管不住一个蛤蟆也不会剩,有的沟偷蛤蟆的人把塘子里的水都给放水了,太狂了!”
汪大哥说:“现在母豹卖到十多块钱一个,偷一个就够工钱,不看住还得了?前天我在几个蛤蟆多的塘子边上用木板钉上三寸长的洋钉,踩上去脚就得扎烂,好家伙,踩走好几块,听村子里人说都跑到镇医院去治疗了。还说我太歹毒了,放出风说要给我点厉害尝尝。妈的,我是谁?反击战都没怕几个山猫野兽算个屁?人在阵地在,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允许他们来偷!宏轩你来也行不来也好,我决不允许他们在这里撒野!”
车宏轩也觉得问题严重,看着汪大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做法不是没有道理,但一定要掌握分寸,不能闹出大事,赶跑为主。这些人都是农民,多少年靠山吃山,不要因为几个蛤蟆闹得鸡犬不宁,给他们带来灾难。更不要把他们作为敌人,我们在这里干事业,应该给他们带来好处。过去说偷猫偷狗不算贼,就是这个道理。”
“你这是妇人之仁!”
汪大哥恶狠狠地说。车宏轩看着汪河说:“下午你去一趟派出所报案,请他们配合一下,通知一下三里五村的不要来偷,一旦抓住要罚款,三五成群的要严办。大哥这边要节制,不能闹出大事。”
汪河说:“好的大叔,吃完饭我就去镇里。”
汪大哥仍然余怒未消地说:“家有万贯带毛喘气的不算,搞养殖这东西不仅要养好,还得看好,立好规矩,否则帮忙乎。”
车宏轩没再理他,吃了一会问:“现在还会不会有有林蛙下山?”
汪大哥摆摆手说:“不可能。有些老家伙呆在山上,石头缝里、溪水石头底下藏起来就不下山了。还有些老家伙藏在蛤蟆塘边上的树根里、树叶里呆着,不冻冰不下水,这些家伙不好对付。”
车宏轩说:“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汪大哥不耐烦地说:“看不看都一样。”
喝一会,汪大哥突然皱起眉头说:“宏轩,不管怎样通过你姐姐我奔你来了,家里房子和地都还账了,现在租个破地方也太不像样了,你可得给我想想办法,把住处解决了。解除我后顾之忧,我就能为你全心全意工作,替你遮风挡雨。”
车宏轩一惊,他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当初使用汪大哥也没有这个附加条件。可是,此情此景不好卷面子,便回答说:“以后有机会的。”
“我跟你说了,你可要当回事呀!孩子这么大了,连个窝都没有说不过去呀!”
王大嫂也说:“真得给想想办法。”
车宏轩应付说:“有机会一定考虑。”
饭后,汪河去镇里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接到许多类似报案,下发了通知,事态得到控制。车宏轩一直关心林蛙的产量,他知道很多人都在关注此事,这也是对他投资这里的验证。饭后他和汪大哥、老周一起去看看情况。此时水面上已经结冰,只有每个水坝的出水口还在哗哗的流水,这样的流水整个冬天都不会断,如果雪下得少水流会小一些。他们从房山下的一号塘子开始看。汪大哥拿着一个大杆子,从坝上流水的地方伸进去,勾出一串网兜,有二尺粗两米长,里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林蛙在蹦跳。汪大哥一边干着一边说:“这个办法是我发现的,不知是谁来偷蛤蟆,下了地笼子,都被我捞上来了。我又买了一些,每个塘子都有,这样就可以不抽水抓蛤蟆。否则一抽水小蛤蟆都得被绞死,损失太大。不过这样抓也有个毛病,抓不净,影响产量。平时下雨的时候我已经组织人抓了不少,还在塘子四周围上塑料布,下了塑料桶,抓住了都放在一个坑里,估计有二百多斤。小的都放到里边的坑里,这里离沟门太近,怕开春跑出去。”
车宏轩觉得如果抽水,那些经过千难万险才生存下来的小林蛙就会面临一场浩劫,那实在是生灵涂炭,当然也会影响以后的产量,便同意了汪大哥的意见。汪大哥又说出反对自己的话:“我告诉你宏轩,上山一千个蛤蟆只能回来三个,今年不抽水抓干净也可能是个错误。”
车宏轩笑了说:“多卖那几个钱搞得生灵涂炭没必要,就这样定了吧。下地笼子,能抓多少是多少。”
汪大哥还在歪头琢磨。他们又捞出几个笼子,把林蛙按大小分开装在编织袋里。看看差不多了,汪大哥开着三轮车送到山里去。就这样几人干了一下午,估计也抓有几十斤母豹。林蛙这东西只有母的才有蛤蟆油,蛤蟆油才值钱,公的不值钱,所以当地人都心爱的称母的为母豹。他们来到一个水浅的塘子上边,踏着薄冰往下看,水底林蛙到处乱跑,钻到大大小小的石头下边,在水坝下一大堆林蛙趴在一起,成千上万只堆在一起,蔚为壮观。水下的地笼子里也爬进去不少。这场景令车宏轩陶醉,即使林蛙产量达不到预想目标,他也有一种成就感。回来的路上,大哥高兴地说:“这个产业看起来没问题,今年就是不抽水也能卖到十万以上。这里的老百姓都说从来没看到这么多林蛙,一声的,村民们都知道。”
车宏轩说:“要可持续发展。有这个短平快的项目,再加上中长线的项目,我们这个山一定能产出很好的效益。我们明天开始卖林蛙。”
汪大哥点点头同意,想起一件事问:“晚上孙霞家还有你借钱养羊的两家一起请我们吃饭,你去吗?”
“去!哪有不去的道理?”
等他们到了场部的时候,晚上看蛤蟆的两名工人已经上班,他们接着捞地笼子抓林蛙。车宏轩开车拉着汪家父子,顶着呼啸的西北风和下了半天的雪来到孙秀娟家。屋里满是人,放了两张桌,在山上干活的工人几乎全到了,大家都高兴和经理喝酒。村里人都亲切称呼车宏轩为经理。酒还没开始,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起嘴仗,有的说抽水打蛤蟆,有的说不能抽水,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又有人提起外出打工的事,大家意见比较统一,都说经理是咱们村里的,以咱们村为主,大家分到各个队去,看着他们干活,替经理负责。不多工夫,炖鸡、炖鱼还有山村腌制的大叶芹、蕨菜等山野菜都上来了,热热闹闹开始喝酒。大老旱烟抽得满屋呛人,敬酒声传出老远。孙秀娟的父亲敬酒说:“经理的酒量我是服了,咱们村里没人干得过。”
车宏轩喝兴奋了,比比划划地说:“我从三十岁到现在,走遍大江南北,真还没碰到过对手!来,弟兄们,干!”
说完车宏轩一扬脖喝了一杯。大家都跟着喝了。外边的风呼啸不止,雪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酒席散后,山路危险,车不能开了。在孙秀娟父母的一再挽留下,车宏轩住在这里,躺在铺有半尺厚的被窝里睡着了。车宏轩在山里一住就是十几天。晚上没事的时候,常和杨晓红、金香兰通个电话。山里手机不能用,没有信号。蛤蟆已经卖到三万多了,每天还在卖。有一天刘斌来电话,让他回去研究样窗的事。车宏轩临走告诉汪大哥和老周,要求他们俩一起经手卖蛤蟆的事,把帐记清楚。安排好后,车宏轩开车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