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元祐四年。临安一处楼台亭榭内,秦晓晓正在和一代大文豪苏轼、黄庭坚两人斗香。铺灰、打篆、起篆、燃香,一气呵成。对面的苏轼已经燃好了香,青色的烟气袅袅升腾。“秦大家,品品如何。”
秦晓晓身着水蓝色长裙,梳着结鬟式发髻,温婉中透着一股子俏皮可爱。听到苏轼的话,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揽住宽大的袖口,随意地招了招风。柳叶似的眉头轻轻蹙了蹙,又舒展了。“秦大家快说说,这香……如何?”
炉内燃起的香,是苏轼被外任临安后,闲来无事研发出的【闻思香】,而秦晓晓作为大宋的御用制香师,这香一出来,苏轼便迫不及待的邀了她一同品鉴。秦晓晓正襟危坐,偏头打量着这个比她大上两轮的苏轼,仕途的不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反倒是让他更豁达了。受此影响下做出的香,也比以往的香品境界要阔达,层次要更丰富,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几味香料的配伍还需继续斟酌优化。但秦晓晓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纵是披着大宋香药局掌事的职位,在东坡面前,将礼仪和谦逊牢记于心的她,自然是不愿随意造次。她选择将这个矛盾丢给一旁拿着扇子优哉游哉看戏的黄庭坚。论心眼子,秦晓晓得有八百个。毕竟,皇家任职的她,各种攻心计可是学了不少的。“这款【闻思香】……鲁直公意下如何?”
说着,秦晓晓拿起桌上刚刚温热的博山炉,而当她在触碰到博山炉时,一阵凄惨的哭声传来——救我,救救我……转瞬即逝的求救声。尖细而刺耳,带着空荡荡的回音,在她的脑中撞击。和她这几日在梦中听到的求救声一模一样。秦晓晓定了定神,只以为是幻听了,顿了顿,将手中的博山炉递给黄庭坚。“奴家是小辈,还是鲁直公先说。”
黄庭坚知她是故意将难题抛给自己,而关于此香的制作,黄庭坚也有参与,他豪爽的笑了起来。“秦大家难道未曾听过医者不自医的道理?”
黄庭坚拿扇子挡了挡,拒了秦晓晓递过来的博山炉。“这是我和子瞻兄共同炮制,今日千里迢迢约你斗香,自然是想听听香药局掌事的想法。”
“这竟是您二人之作!”
黄庭坚自从患上了眩晕症之后,越发的沉溺于玩香这事她是知道的,但此香,秦晓晓却是万万没想到黄庭坚也有参与的。震惊之余,秦晓晓也不再卖关子。“此香中,旃檀、元参、降真、丁香、香附子、豆蔻配伍的尚可,但有几组臣料欠佳,与君料气味相悖,调和出来初闻尚可,后调就……”秦晓晓摇头晃脑的,故意拖长了调子,惋惜之意溢于言表。苏轼和黄庭坚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倒是苏轼先开口:“秦大家不愧是御用制香师,红袖轻拂,便可管中窥豹。”
要说输给一个20多岁的小丫头,苏轼是满心不服,但眼前的小丫头,却是大宋最厉害的制香师,苏轼甘拜下风,为了向秦晓晓讨教,他热心的替她斟了杯酒。“【闻思香】乃我之所爱,还望不吝赐教!”
秦晓晓的手刚碰到博山炉,眼前骤然出现一个长发遮面的女子,隐在袅袅烟雾之中,面容难辨,真假难辨,但她那凄厉的哭声,却是真真切切的——【救我……求求你,救救我……】秦晓晓吓得缩回了手,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面上却并无多大波澜。只是笑言:“鲁直公,子瞻公,两位可有见长发女子凄然哭诉的异象?”
“长发女子,哭诉?秦大家何出此言?”
她又试探性的,用袖口拢着已然烧得炙热的博山炉,努力的拍了拍脑袋,见自己真真切切是在和苏轼和黄庭坚两人品香,眼前也没有什么半面遮发的女子。复又笑了:“无事,这【闻思香】奴家觉得……”秦晓晓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苏黄二人忽然目光呆滞,似木雕泥偶般静止不动了。正待呼喊时,猛地邪风四起,博山炉倒……顷刻间,火光冲天,秦晓晓整个人都被卷进了耀耀大火之中。火光中,她看到了那位半遮面的女子,她正向自己走来。虽不辩容貌,却能窥见那颓然垂下的手,瑰色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触目惊心。她说:“替我活下去,助商淮景……重振香业……”“提防……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