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景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他甚至没有办法去直视她。他知道，她对香打心底里的热爱，可是，如果知道之后那没落的光景，她是不是会难受呢。商淮景开口，轻描淡写的回答：“每个时代，每件东西都有它的变革，大宋时的盛景虽然令人神往，但是现在香入百家的情景也不是不好，对不对？”

商淮景说得含蓄，秦晓晓却听懂了。她如此聪明，自然听懂了他这是在偷换概念。尽管如此，她还是点头附和：“是，你觉得好那肯定好。”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秦晓晓没了争吵斗嘴的气力，她整个人靠在墙上，侧过头透过窗户看向外边梧桐树上挂着的那一个小熊形状的气球。“商淮景？”

“嗯？”

“你看到那个气球了吗？”

商淮景这才缓缓转头，看向那个随风飘扬的气球。“怎么了？”

“你看那气球像不像我。”

“像，那个小熊和你一样可爱。”

商淮景故意调节气氛，但秦晓晓却没心思，她垂下头，语气中满满的失望。“我也觉得像我，你看它啊，被一棵树束缚住了，没办法去掉它想去的地方，可是啊，可是……”她顿了顿，“可是呢，如果它没被这棵树缠住，它也是没有方向的话，说不清哪一种结果好，可哪一种结果它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怜。”

秦晓晓说完这番话就陷入了放空，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气球。而对于商淮景的沉默，秦晓晓并没有太惊讶，她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发泄一下情绪，并不是想要一个如何明确的答案。所以，片刻之后，她主动撞了撞身边的商淮景。“好了。走吧，我们走吧，进去吧，我还想进去听听课呢。”

“晓晓。”

商淮景一把将她拉住，千万句安慰的话，终究只是说了句最无力的‘我在这’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替她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更解不了她心中的烦忧，只能给她最苍白的承诺。尽管，秦晓晓并不需要。“好啦。我进去咯。”

秦晓晓转过头，拽住门把手准备进门的时候，正好有个人匆匆忙忙的走出来，仔细一看，竟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位大姐。她愣了一下，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你别走！”

商茉茉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谁啊，你以为你们了不起啊，我今天就走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胖女人挺直了腰，说着恨不得往商茉茉身上蹭。“我不能拿你怎么样，虽然我的确是想卖产品，但是不是这样，你必须跟我道歉，还有，你要是觉得我们坑你了。那你把你的详细信息给我，我从后台把你的信息消掉，未消费的费用我也会退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得给我道歉！”

“虚伪。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胖女人的话很难听，秦晓晓都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刚要上前，就被商淮景拽住了。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来处理。”

商淮景站在他们中间，将两个女孩挡在身后，审视着眼前的胖女人。他对她印象并不浅，看起来有些虚荣的富太太，倒没什么坏心思，但以商茉茉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两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商茉茉难以接受的矛盾。“张女士，对吧？隔壁比较安静，我们去那里聊聊吧。”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记得，一开始是您丈夫带您一起来这里的吧，既然都是老友了，我们何不给彼此三分钟的时间去把这个不必要的矛盾解决一下。”

胖女人皱着眉头，但很显然她是惧于她丈夫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三分钟啊，多一秒都不行。”

“保证不多占用您的时间。”

见三人都走了进去，秦晓晓也跟在后边走了进去，她没有八卦之心，也不想掺和，但都进去了独独她待在外边又不太好，只好也跟着进去。她以为三分钟的谈判会是剑拔弩张的对峙，结果商淮景不徐不疾的给对方倒了杯水。才缓缓问道：“茉茉，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如梦令卖的一直比风雅颂便宜的多，这事儿也不是临时改价的。但是，这位大姐非说我们如梦令可以卖的这么便宜，那风雅颂就没必要卖那么贵，说我们就是在抢钱。她甚至把我们的风雅颂都给扔了。”

商淮景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您觉得我们的风雅颂卖贵了，我们坑您了是吗？”

“那可不嘛。上千块一款香这还不贵吗！你这个什么什么如梦令才几个钱？两个相差几倍，忽悠消费者呢！你也别和我说什么用料不一样，在我眼中他们就是一样的，我现在看中如梦令了。以前风雅颂的钱你必须退给我，否则我就给你们的产品打差评。”

“大姐！”

商茉茉气得直拍桌子，“你讲点理行不行！风雅颂我们只针对部分会员，我们从来不是以售卖为目的，只结缘真正的有缘人，你现在在这说我们坑你！你有没有良心？”

“你这丫头你怎么说话的，你是想我投诉你把……”面对愤怒的两人，商淮景也不着急，她只是将水杯重重的放回到桌子上，用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张女士，您手边的风雅颂都是您丈夫的心头好，是他这些年从我这淘的，你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要不要把他们都退了。”

“退啊！”

商茉茉忍不住插话，“哥，只要她道歉，我立马给她退款，这种人的生意我还不屑于做呢！搞得谁稀罕似的。”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花钱了我还跟你们这些无良商家道歉？怎么可能！”

局面僵持不下，秦晓晓在一旁看得也跟着难受起来。她想起之前胖女人兴奋的告诉自己不懂什么产品好坏，她只是想消磨时间而已的这种话，当时她还说如梦令没有风雅颂好呢，结果这会儿怕是看到这价钱相差太多，便又开始闹起来，是啊，无论是因何而闹，她始终都没有真正的用心的去感受过如梦令和风雅颂。秦晓晓忽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斜对面的胖女人。慎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是这样，若您无法体会风雅颂和如梦令两者的韵味，无法撇开金钱去衡量它们的话，我建议您以后不要再玩香。”

“你……你这人……你不是也是来玩香的吗？你为什么帮他们！”

“你说得对，我是来玩香的，所以我见不得像您这样的人，姐姐，你觉得风雅颂贵没毛病，你可以不买。退一步说，商茉茉刚刚也说了。风雅颂从来不是以售卖为目的的，您丈夫买下他们，也是真正懂他们的内在和价值。您现在闹这么一出，您不是在侮辱您丈夫嘛！”

“你！你这个小丫头，我看你这人分不清状况吧！”

“分不清状况的是你！要么道歉退款，要么你啊，多和自己丈夫学学，沉檀如金，懂不懂，风雅颂那种虫漏级别的香材，那可是我们大宋时皇帝钦点的用料！”

秦晓晓的话让胖女人哑口无言，她怔怔的张大了嘴巴，下巴堆积的肥肉也跟着抖动起来，看起来竟有些滑稽。“想好了吗？”

“我，我，我还有事，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算账！”

胖女人慌慌张张的离开，战胜的秦晓晓也松了口气，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她的情绪倒是好了一些，看向商家两兄妹。“我……回去了。”

“别啊，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呗！”

邀请她的不是商淮景，而是一直不待见她的商茉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