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识到当日殷切的向她献殷勤,在母亲弥留之际,发誓会好好保护她的男子。“既然你如此厌恶燕氏,当初为何要娶我?”
“若不是为了安燕氏的心,让燕氏心无旁骛的扶持与朕,朕回娶燕氏女?朕,此生最恨燕氏,从登基的每一日,都恨不得将燕氏所有人全部杀光!”
他眼中迸发着的恨意,逼的她不由连连后退。怎么会这样?建安帝晏元祈,乃是燕贵妃之子,与燕家关系密切。当年金后执政,他在冷宫与燕贵妃相依为命,因金后势威,听说当年他们母子在冷宫过的并不好。后来先帝驾崩,金后以及金氏一族也都倒台了,晏元祈在燕家扶持之下才有今天,可为何……晏元祈负手而立,睥睨的瞧着跌坐在地上的她,像是在瞧一粒灰尘,傲然道:“朕隐忍这么些年,又违心娶了你为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到心底蔓延开。燕氏多年为保皇室呕心沥血,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燕归晚一阵心灰意冷,在悲伤至极反而笑出了声……“父亲,我们都识人不清,都错了啊!”
她们燕氏当年为保晏元祈,折损势力过半,多年帮他与朝臣周旋,元气大伤;而她本是无忧无虑的燕氏掌上明珠,率性天真,为了母亲遗命为了扶持他,甘愿困于宫闱,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有沈繁锦……沈繁锦瞧着她接近崩溃的模样,她依偎在晏元祈的怀中,娴静的面容笑容甜蜜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道:“如今我已经有了圣上的骨肉,妹妹,你若是识大体也该成全了我们吧。”
“成全?”
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个人,被背叛的愤怒感与恶心交织在一起,喉咙泛出阵阵腥甜,被她强压了下去,厉声问道:“沈繁锦,你这么做,置我的兄长于何地?”
“呵……”沈繁锦不屑笑道,“一个死人,我有什么可在乎的。”
她咽下的血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扶着桌子摇摇欲坠,问道:“你说我的兄长怎么了?”
“数月前,燕玄与北境交战,不敌,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
兄长……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沈繁锦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她,给了致命一击,冷笑道:“昔日你在长安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多少人赞你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却成了病秧子,难道你就没怀疑吗?”
“是你……”“没错,是我……更为准确的说是我们。”
沈繁锦十分痛快的承认了。“你可知为何这数年来你身体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每况愈下,那是因为我在你每天喝的汤药中多添了一味药……”“当然,想要瞒过精通医术的你,这药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是找不到,当然是圣上派人去北魏找的无色无味的毒药。”
“只有你的病一直不好,我才有借口入宫照料你,留宿宫中。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呵。”
燕归晚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繁锦,冷笑道:“是啊,怪我,怪我识人不清!将你们这对狼子野心之人视若知己。但你也别太得意,就算杀了我,你也做不成皇后,还有你……”燕归晚用手指着寝殿内,站在光与影交错间,神色晦暗不明的男子。“当初是燕氏一族倾举族之力,扶你登上皇位,保住已式微的皇权,既能保你,也能毁你!”
“啪”的一下,她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晏元祈阴郁着脸色恨声道:“你们燕氏一族居功自傲,朕早就忍够了!”
“燕云驻守边境不力,虽死难恕其;罪燕遇狼子野心把持国政,朕已在昨夜已畏罪自尽……”“至于燕氏,诛十二族!”
在悲痛欲绝之际,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之色!拼尽全身力气,抓过了挂在墙壁上的剑,挥向晏元祈,就在距离只有晏元祈一尺的距离,沈繁锦手中的匕首插在了她的后背上。“快来救驾!”
沈繁锦喊道,很快便有护卫上前一人一刀,砍在了燕归晚的身上。眼前被血色糊住,血肉模糊的她看着被侍卫护着后退的晏元祈和沈氏二人。“一个得自己母族庇护,登基为帝,却恩将仇报;一个踩着自己丈夫一系整个家族的尸骨只为算计后位。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枉为天下之主。我死后必化身厉鬼,与你们纠缠到底,看这江山易主改姓!”
凄厉的声音再漫天的火光中响起,沈归晚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天色微微亮,晨曦微光透过雕花窗柩照了起来,落在那天水碧色的幔帐之上,轻盈可爱。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三小姐快请梳洗,今日是秦家的赏花宴,咱们可不能让老夫人她们久等啊……”三小姐?是了,现在她已不是北玄的皇后,而是初回沈家的三小姐。见沈归晚满脸的大汗,小丫鬟不解的说道:“小姐,您是做噩梦了?”
此时沈归晚擦了擦额头上汗水,道:“无事,你打水来给我洗把脸。”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天她一直等着长安的消息,晚间的时候不可控制的总是梦到了她生辰宴的场景……鲜血,溅在未央宫那雕栏玉砌之上,分外的触目惊心!她此时恨不得立即回到长安,手刃那对狗男女为父母族人报仇,但理智告诉她需要忍耐,不能轻举妄动!燕氏是何等的显赫,怎会一夕之间全部被晏元祈和沈氏一网打尽?谁在暗中襄助,和金陵沈家有没有关系?在她入宫全靠沈氏对外联络的数年,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她必须得剥茧抽丝一一查清楚,而她如今身在沈家,沈氏女的身份正好给她提供了便利!至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