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从此后沈归晚便讨厌、惧怕下雨的天气,每次下雨伤口都是隐隐作痛,哪怕是江南极其缠绵悱恻的朦胧烟雨,在沈归晚看来它依旧如洪水猛兽般可怖。她睁着眼睛,对这种痛苦已经习惯了,她知道只要熬过这一阵就好了。而今夜在外面守夜的是桂嬷嬷,她被沈归晚的动静给惊醒了,‘嗤’的一下点亮了灯。见幔帐后,沈归晚裹着被子发抖,担心的问道:“小姐可是怕打雷?”
但沈归晚却没有应声。她并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芒,睁着的眼瞳孔没有任何焦距,茫然的望着桂嬷嬷,似是一时半会儿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桂嬷嬷见她面色惨白,连唇上都是一丝血色都无,唬了一跳,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喊人,却被沈归晚叫住了……“嬷嬷,我没事。”
她从喉间挤出的声音干涩,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吃力的说道:“只是,有点冷。”
这是四月了,沈归晚盖着被子也不算薄,她捂的严严实实,哪里会冷?桂嬷嬷心中觉得奇怪,但见她的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忙从柜子里抱了两床被子给沈归晚压上,但她依旧在冷的打颤。这太不正常了。“小姐,老奴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沈归晚努力控制住自己恍惚的意识,保持着清醒回道:“不用,我没事。”
“可……”桂嬷嬷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如今已是暖春了。好好的人,都压了两床被子,怎么还会怕冷呢?沈归晚瞧着桂嬷嬷一脸担忧的样子,想起了以前一直照拂自己的奶娘,脸上挤出一抹笑,安慰道:“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这都是老毛病了,”桂嬷嬷听着沈归晚都这么说了,只能暂且放下了心。幸而今晚歇息的时候,炉子没熄,上面的水还在温着,桂嬷嬷灌了汤婆子塞到了沈归晚的被子里。在她帮沈归晚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沈归晚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冰块似的!但这个时候,沈归晚抱着汤婆子,身体的温度也渐渐上升了,方才惨白如纸的面容总算有了一丝血色。在沈归晚的催促下,桂嬷嬷只得熄了灯下去休息。后半夜的时候雨声渐渐地小了,桂嬷嬷也不敢熟睡,听着房中的动静随时等着沈归晚吩咐。沈归晚挨过了最痛苦的时候,也不知是否是桂嬷嬷在被窝里塞的汤婆子的作用,沈归晚整个人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在剧烈的痛苦后,沈归晚没有半分的睡意,脑海倒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心想着这点子苦都够她喝一壶了,也不知萧霁每次那冥川毒发的时候,怎么熬过来的。不过萧霁这个人生性坚毅,能忍旁人所不能忍,恐怕也是凭借着这份超强的意志力,所以并没有被号称为百毒之首的冥川之毒给吞噬理智。但是谁给他下的毒呢?身为不爱读书,唯独喜欢钻研旁门左道的神医谷后人,沈归晚想着若非时候不对,身份不对,她还真想抓着萧霁研究一番。萧霁那人不肯说自己究竟因何中毒,约莫是怕伤自尊,沈归晚也盘算了一下,萧霁的那些仇家遍布江湖庙堂,甚至外族的那些人无不将其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包括如今远在长安的晏元祈。似乎每个人都有暗算萧霁的可能,但其中南境毒宗嫌疑最大。金陵局势复杂,沈家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沈修仪如今早出晚归,最近在暗中盯着她的人也松懈了些,明天开始,她应该要主动出击,做些什么了……到了晨曦时分雨停了,沈归晚方才迷迷糊糊睡了去,但却又被梦靥惊醒。“母亲!”
她蓦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像是要抓住什么。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伸手握住的不是虚无的冰冷,而是一双温暖而又干燥的手。“归晚别怕,母亲在这呢……”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沈归晚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温柔慈和的目光,是……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