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么,就是在密室中意外发现的那封信,想到这里沈归晚的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了。那信究竟是谁写给沈修仪的?沈归晚本能的觉得这封信是有人蓄意诬陷父亲的,但……当年那个深夜,父亲母亲又为何因山河阙起争执?沈归晚要为父亲燕家报仇,更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于山河阙以及十六年前发生在青云山的种种,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送信的人。只是记忆的缺失,她如何找出那个没有任何痕迹、不知名姓的人。傍晚降临,天际云霞灿如烟火,预示着明日将是个好天气。可沈归晚却觉得后背骨缝隐隐作痛,又像是雨夜中,纠缠了自己多年的梦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纵使是重活了一次,前尘往事,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啊……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桃花簌簌而落,她背靠着树干将整个身体藏在了树荫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眉宇之间是散不开的愁云与……哀伤。并没有离开的萧霁,站在暗中,夕阳西下,在他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浅浅地金色,他站在墙角,光与影的交错间。只要上前一步,她就会发现他的存在,但他却迟疑着……不敢上前。他忽而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在长安马蹄疾驰,红衣黑发,手中的马鞭扫落了锦绣桃花,马蹄扬起如雨的花瓣,笑得张扬肆意的小姑娘。此去经年,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呢?他想上前,垂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还不是时候。与此同时,老夫人的院子里,她急忙找人叫沈修仪过去,确实是有要事的。“今日你二弟从林家回来,听林家的意思,像是想给他们家大公子与咱们家结亲。”
二房那里沈修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昔年在长安的时候靠祖上的蒙荫和兄长的本事领了个虚衔。不过没多久,便卷入了官场上徇私舞弊的案子中,被革了职。又没过多久,沈修仪便辞官领了恩赦,回了家乡。沈修仪虽是在野之人,但沈家却是当地的望族。再加上沈修仪善舞长袖,江南文人无一不知,称赞其‘沈公主持风雅,四方之士多归之’,长安文人推崇燕相,而江南文人却是对沈修仪沈家十分敬仰。相比起兄长的能干,沈修齐便就显得平庸了些。不过他善于钻营,没什么学问倒是与林昌茂等人十分交好。林家是商贾出身,虽地位不高,名声不好,但富可敌国,沈修仪虽自恃清高但却也并没制止沈修齐与林家来往。听到沈修齐要替家里的姑娘说亲事,沈修仪眉心微皱,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林家想要说的是人繁绣还是文萱?”
繁绣是沈修齐的嫡女,文萱则是沈修仪的庶女,与沈归晚她们都是同年,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相看人家的年纪了。谁知老夫人说道:“都不是。若是庶出的我倒也不用与你商量,直接就做主,但林家看上的是三丫头。”
沈修仪有些诧异道:“沈归晚?”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道:“这正是为难的地方。一来归晚年岁小,上面还有繁漪这个姐姐,二来,她才回沈家没多久,若就这样与林家定下了婚事,金陵城其他人家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呢。”
沈修仪听着老夫人的话,频频点头。可不是么,沈家在金陵可是翰墨史诗礼之族,纵使他为白衣之身,但在江南却是影响巨大,靠的正是这清名,所以家中绝对不能出一丝的差错,若是传出什么他们苛待家中女儿的流言可就大事不妙了。就在此时,沈修仪又听老夫人丢下一个炸雷:“最要紧的是,侯爷似乎看上了归晚……”沈修仪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意,道:“此事可能当真?”
沈老夫人想了会儿,却也不敢保证,只是道:“侯府那里嘴严,三丫头也是个闷葫芦,不肯说,我也摸不准。我来问你,到底要不要与侯府结这门婚事,若是愿意呢,直接拒了林家;若是还有疑虑,三丫头这里得看紧了。”
沈老夫人浑浊的目光闪烁着精光,她虽年迈,但于大局之上的精明果断,依旧不减当年。沈修仪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这是让沈家做一次选择,是继续经营着与其他世家之间的关系,还是铤而走险选择……萧霁!“此事事关重大,母亲容我考虑考虑。”
沈修仪沉吟了许久,方才道。沈老夫人微微颔首,道:“这事关乎着今后咱们沈家的前尘,确实马虎不的,今日叫你来也只是提醒你一下林家的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长安那里,还没消息吗?”
沈繁锦嫁到了长安燕家,本是让人羡慕眼红的一桩大好姻缘。只是这次沈修仪回来,话里话外之意,燕家似乎出了事,却也不肯明说究竟是什么事,老夫人只能心中暗自焦急。沈修仪听到长安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黯茫,道:“母亲,再等等吧……”这一等,便到了老夫人寿宴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