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婶笑道:“好嘞,这丫头就先交给我吧,看她模样,倒也是个伶俐的干活好手。”
安双双被福婶抓住了双手,又如此的评头论足,心中觉得难堪极了。甚至比在万花楼中,被那些油腻的客人们动手动脚,还觉得难堪!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裙角,那样柔软的衣料,越发衬托得她手心中的茧那样的膈人。原来,无论自己穿上如何华贵的衣服,都不能掩盖自己的出身吗?福婶并不知道自己一番无心的话,伤了眼前小姑娘的心,又对武衡道:“最近我新做了些海棠酥、梅子糖,三小姐什么有空过来。”
说之间无心听着有意,安双双局促地站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底似是空了一块……什么三小姐?福婶和武衡二人,完全没不知道不过片刻的时间,眼前的小姑娘心思已是百转千折。今日发生的一切,让她的心情一下天上一下地下的。“若她实在不得空,这些东西我都打包好,你就辛苦一下,送去沈家吧。”
福婶是看着萧霁长大的,府上没有女主子,她这个厨娘还要操心起主子的饮食起居。难得见侯爷带一个姑娘回来,这姑娘长得好,性子更好,福婶是真心的喜欢她。侯府的除了侯爷之外都是些粗人,饮食上都带着军中的习气,只爱吃肉喝酒。福婶虽也是从军中出来的,有一手好刀法,略带粗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细腻的心,就爱做些漂亮的点心,可惜偌大的侯府竟无人欣赏。就连看起来最为风雅的顾青篱,也都是北方的口味不爱吃甜食。沈归晚的到来对于福婶来说无亚于是子期遇到伯牙,自己的天赋总算得到了发挥的余地。侯府从来没出现过正当妙龄的少女,更没有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侯府的后院,让侯爷专门吩咐为其准备点心的,福婶不用听武衡他们八卦就猜得出来侯爷对这姑娘不一般,侯府好事将近!武衡看了眼大厅的方向,犹豫了会儿道:“应当不必吧……”依照那位沈三小姐的性子,若知道要找的人都在侯府,根本就不用他们上门,定然会主动登门拜访。不过侯爷单独留了崖香,应该还是为了当年长安的事吧。想到当年那些恩怨纠葛,纵使如武衡这样并不细腻的性子,也不由在心底感慨一声,造化弄人……安双双站在一旁低着头,听着二人的对话,霍然抬眸……难道,他们口中说的是那个沈家三小姐?“吱呀”一声,大厅厚重地木门重新关上,厅堂瞬间变得昏暗起来。只有透过琉璃瓦穿进的几束光,照在萧霁那清冷地面容上,看起来晦暗不明。一直镇定自若的崖香,此时莫名变得紧张起来,雪衣侯会相信自己吗?英明神武的新帝,私通臣妻,陷害相府满门,这听起来……是多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里花千城见萧霁如此痛快地将人留了下来,他反而没有发挥的余地,等出了侯府,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回头望着那紧闭的府门,拨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我似乎亏了?”
那一种费尽心思,反倒是为他人做嫁衣的错觉是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心腹没听清楚,还以为他有什么吩咐呢,便上前道:“大人怎么了?”
看着凑到自己面前那颗大脑袋,花千城嘴角抽了抽,冷冷道:“滚!”
心腹委屈的走远,而花千城收回狐疑的目光,他如此英明神武,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雪衣侯府就是个铜墙铁壁,花千城尝试着探查消息,却一无所获,如今将崖香安插进去,不管怎样有了个突破口。送崖香前去侯府,除了为了调查岁银的线索,抓到萧霁的把柄之外,花千城还有另外一层打算,那就是他想知道那日躲在萧霁床帷中的女人是谁!直觉告诉花千城,萧霁很在意那个女人。若萧霁真的在侯府金屋藏娇了,那么之前暗卫打探的沈家三小姐又是怎么回事?那沈归晚,难道是萧霁为了保全府中的那个女人,对外使的障眼法?还是说,府中的那个女人,是萧霁故意在他面前宴席,唯恐他会对沈归晚下手?但他也算是了解萧霁的,他又不是晏元祈,能够随便与什么人都能逢场作戏,那日萧霁与那个女子那般亲昵,想必那个女人在萧霁的心目中地位不一般……“沈家沈归晚最近还有什么其他动静吗?”
花千城猝不及防的这么一问,跟在花千城身边的心腹瞬间感觉到了压力陡增,支支吾吾道:“还是之前查到的那些,这些时日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并没有看见她与雪衣侯之间有过多的来往,是不是之前的消息有误……”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只见花千城的脚步倏然顿了下来,心腹暗道不好,果然……“本座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你就没想过,他们会在暗中往来,或是易容乔装,避开了盯梢的人?”
心腹见花千城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当只能低着头再那受着,被花千城劈头盖脸的一阵怒骂,也不敢再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好不容易到了别馆,方才下了马车,便就有别馆的侍从迎了过来,道:“令丞大人,沈三小姐递了拜帖,如今就在前厅等着呢,您见还是不见?”
沈归晚是以沈家的名义向别馆递的拜帖,底下的人知道花千城与沈家交好,所以不敢阻挠,便让人安置在前厅了。闻言,花千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意。方才他正想到她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来了,想到这里他一扫方才的郁闷,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没有,三小姐说,要亲自见到令丞才当面说。”
“有意思……”与此同时,一辆华盖坠着璎珞的马车内,有双眼,一直目送着花千城从侯府出来,这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