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此时认出了沈归晚的身份,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哽咽着声音道:“三个月前,属下接到小姐您的传信,上面是您的自己和印章的时候,属下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您竟真的回到长安,相爷若是知道您还活着,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沈归晚连忙将跪在地上的永叔扶了起来,道:“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够活着回到长安,重新见到你们,这数年你们还好吗?”
原来这永叔是相府的暗桩,只不过后来燕相交给了沈归晚打理。那时燕相也是为了治沈归晚那瞧见书就头疼的毛病的。后来沈归晚进宫之后,那些原本跟随她的暗桩便没再启动,谁知道阴差阳错之下竟是躲过了晏元祈的清剿。在和风蕴之取得联系之后,沈归晚便开始关注长安的消息,暗中联络燕家的旧部,两个月前天接到了永叔的惠心,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归晚在暗中开始布置……想到这里,沈归晚开始询问永叔长安城的情况……永叔擦拭着眼角的泪,这才道:“这半年来,朝廷清剿逆党,凡是与相府有关的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留在长安城的老人也不过寥寥数人……后来,幸亏了雪衣侯出手相助,才得以潜伏保全。”
听到这里,沈归晚不由惊讶道:“是萧霁救了你们?”
永叔见沈归晚如此诧异的模样,不解道:“小姐您难道不知道吗,雪衣侯留在长安城的势力救了不少人呢。当时您在信中说,您身在金陵……老奴还以为是侯爷救了你!”
一时沈归晚掩去眼底的五味陈杂,道:“他从未对我说过,在暗中替我做了这么多……”永叔没多想,颇为感慨道:“真没想到啊,当初与相爷在朝中交好的好友那么多,相府一出事他们大多数落井下石,最终施以援手的竟是咱们相府的死对头萧家,真是造化弄人啊。当初,您就不该为了长公主而入宫……”提到临安长公主的时候,此刻的沈归晚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永叔只当沈归晚是因为从前的是,毕竟她和长公主母女之间的恩怨,也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想到这里,永叔连忙,忙止住话头,对沈归晚道:“是老奴造次了。”
沈归晚收回眼底的复杂,笑着对永叔道:“从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如今我既然回到长安定然要给父亲报仇,查出究竟是哪些人陷害相府。只不过,我所做的事情会很危险,永叔你……”还不等沈归晚的话说完,永叔立即道:“老奴留在长安,就是为了等待有朝一日给相爷伸冤昭雪。如今等到小姐您总算回到了长安,老奴也有了主心骨,虽然老奴年纪大了但在长安多年,对长安的各项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奴愿意为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沈归晚忙道:“一切都要徐徐图之,复仇要紧,你们的性命也要紧。我绝对不能再让人平白牺牲了……”如果是一开始回到长安的沈归晚,一身戾气,定然是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就算是豁去了性命也会要让晏元祈和沈繁锦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可如今经过数年的时间,在萧霁的耳濡目染之下,沈归晚明白了生命的可贵。黎民百姓和身居高位者一样,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绝对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如今我们得蛰伏在长安,保护好剩下燕家的人,万不可再让他们重新落入程安那个狗贼的手中。除此之外,数年前的事情得慢慢的查,不可打草惊蛇。”
毕竟他们的对手,太强大了!永叔听到沈归晚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十分触动的说道:“几年未见,小姐性格越发沉稳了。若相爷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提到燕相,此时的沈归晚心中也有几分触动,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道:“如今书铺已经被查封,老地方你是不能回了。你拿着这块木牌,去城西的回春堂,之后那里是我们得联络点。”
“是。”
沈归晚又道:“除此之外,在长安城你还能联络上多少人……”永叔听到这里,道:“还有红菽,这些年一直都在呢。官兵今日来抓人的时候,她正好去街上买东西了,躲过这一劫。”
闻言,沈归晚心中一喜,道:“红菽姑姑还在,简直太好了!让她这几日藏好,等风头过了我回安排她到沈家……”等交代完永叔之后,沈归晚道:“天色不早了,永叔你先回去吧,这些时日得小心……”说罢,两个人分头离开进城。只不过,沈归晚并没有从回沈家,而是紧接着去另外一个地方……沈家初到长安的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齐文忠与沈修仪密谋了一番之后,志得意满的从书房中出来,已经是大半夜了。府中的轿夫正在门口等着他呢,齐文忠上了轿子,倏然一阵风过,他莫名觉得背后发凉……打帘子的小厮见齐文忠愣在了那,不由问道:“大人,怎么了?”
齐文忠眉心微微皱了皱,片刻之后才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风吹的有点冷。”
小厮道:“是啊,今年长安冬天倒是比往年格外冷些。这炭火钱还没下来,得去催一催了,内务府的那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的……”齐文忠一撩衣摆上了马车,听到小厮这番话,道:“哼,那些狗奴才,以后有的是他们求本官办事的时候。”
如今齐文忠也算是朝中五品大员,只不过不是长安人,在这官场上也没少受排挤。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大靠山如今已经来到长安,齐文忠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了!就在齐文忠无比憧憬着未来的时候,突然……轿子停了下来!“怎么停下不走了?”
齐文忠掀开了轿帘问道。深夜起雾了,乌云遮盖住了朦胧的月色,只有小厮手中提着的灯笼是这漆黑的夜晚唯一的光源。但那朦胧的灯火,非但没有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反而在风中摇曳之下如同鬼火幽幽,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四周静悄悄的,竟连打更的声音也都听不见。齐文忠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问道:“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