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体制内的仙人！”

两个蝴蝶精一时都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瞅着王尧，眼睛里亮晶晶地，充满了好奇的神色。“是啊，很奇怪吗？”

王尧莫名其妙看着两位的表情。“你……你难道是仙域新派来在咱们圣域常驻的？”

正在叉水果的蝴蝶精停下手里叉子急忙问道。“不对，不对，没听说仙域驻圣域办事处换人嘛。”

王尧面前的蝴蝶精急忙摇头。“我是来圣域办点私事，和办事处没关系。”

王尧点头道。“啊！你是通玄大仙的好朋友，我听说这趟张黄特快就是通玄大仙要求开的，是不是？”

叉水果的蝴蝶精恍然大悟似地问道。王尧微笑着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拿过那蝴蝶精手里的叉子，叉了块水果送进嘴里，暗忖什么通玄大仙，这特么都快赶上西游记了。劳资和那通玄大仙确实有关系，不过不是好朋友，是仇人，特么的还是夺子之仇。“上仙喝口茶吧，这是咱们张黄特快专供的茶叶，每片都由未出嫁的妙龄蚕娘用嘴细细含过，味道最是正宗，在咱们张黄族可都是贡品呢。”

见王尧一直没喝茶，另一位蝴蝶精指了指那泡好的茶水。王尧原本倒也确实想喝口茶来着，这妖界水果齁甜，他正想用茶水冲一冲，却不料听了这蝴蝶精的话，禁不住心理一阵膈应。说来也怪，在人界既便叫王尧去嚼那蚕啃过的桑叶，只怕他除了会奇怪自己的行为，倒也不会有什么生理上的不适。可自打进了这妖界，他所见种种，不知不觉就把精怪都当做了人来看待，一想到自己喝的茶水是被别人用唾液沾染过的，生理上首先就起了反感。“却不知上仙在仙域是有名号的在职仙人，还是……？”

那蝴蝶精却也没猜到王尧情绪上微妙的变化，他们这些精怪疯狂起来，生食同种血肉都属正常，吃点还不属同种的唾沫，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经过妙龄蚕娘口含的茶叶，确实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清香，历来便是张黄族茶中极品，若不是这张黄特快每次接送的都是族群重要客人，族群专门特供，否则还真没法拿出这种珍贵的物事来。“我是在职仙人。”

王尧点了点头，他心中暗忖，听这蝴蝶精的言语，难道在职仙人个个都有名号？没听说过啊？难道是自己做仙人时间太短，对仙家的规矩还有不了解的地方？说来也是，王尧这个仙人除了去仙界吸灵，换界面板，就没在仙界正儿八经呆过，也没接受过正经的仙界知识培训，当然，刘处的讲解他有些听了，有些也没记下来，毕竟又不要考试，谁有耐心去记。“哦？却不知贵客名号是什么？”

两位蝴蝶精听了王尧的话，一时间都停下了动作，两双妙目齐齐盯在了王尧脸上。“我是……”王尧刚想把自己月老的身份说出来，却不禁陡然一凛，按说，那通玄大仙调动张黄特快，不是应该把特快乘客的身份告知张黄族吗？这两位乘务员怎么会不知道？话再说回来，如果张黄族内有对张黄特快乘客身份保密的规定，那这两个蝴蝶精反复询问自己的身份，就是公然违反族群规定，可不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初来妖界，什么都还蒙在鼓里，倒是要小心从事才好。一念及此，王尧急忙住了口，老神在在地笑了笑，又叉了一块水果送进嘴里，这特么也不知是什么果子，甜得发腻，不吃嘴巴干，吃了嘴巴更干，有心喝口茶，想想还是算了。两位蝴蝶精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位笑着直起身子，两只手搭上了王尧的肩膀。“贵客坐乏了吧？我给贵客揉揉肩。”

那蝴蝶精娇笑着道。“别动别动，我来给贵客揉揉身子。”

另一个蝴蝶精身子往下一缩，向王尧的怀中钻去，一双手竟上下翻飞，在王尧身上胡乱摸将起来。我去，这俩蝴蝶精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非礼仙人！王尧只觉四只手摸到了身上，特别是左边这蝴蝶精一下子扎进自己怀里，他眼前只剩下一个秀发蓬松的脑袋和一截白皙的颈项，一股甜香充斥着他的鼻端，心中不由得大骇。按说王尧也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这要是换了彩霞仙子投怀送抱，他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自己，胡天胡地起来。可这两位毕竟才刚刚认识不久，王尧对她们根本毫无感觉，而且，这车厢可是全透明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吊着的萤火虫精完全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倘若这帮精怪倒打一耙，说自己占两个蝴蝶精的便宜，向自己索要什么名誉损失赔偿，自己特么可说不清楚，还有一点最主要的，这两位可是蝴蝶啊，根本就不是人！他虽然进入妖界后，已经不自觉地把精怪当人看待，可那是在正常交往的情况下，一旦进入这种肌肤相亲的状态，王尧便立刻感到了极度的不自在。她们不是人！她们不是人！一声声呐喊从心底不住发出，如一阵阵闷雷在王尧的脑际炸响。两个蝴蝶精可不管王尧能不能接受，相反似乎王尧越紧张，两位就越兴奋，背后的一位还好，那双手只是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揉捏，眼前这位可不得了了，那是哪儿紧要就奔哪里去。同时那一股股甜香更是熏得王尧心神纷乱，这个位置也是局促得很，他一左一右被两个蝴蝶精夹着，背后是航空座椅的靠背，眼面前是宽大的茶几，想逃都不方便。王尧只能在脑子里紧急寻找着能够摆脱两个蝴蝶精的仙术，“好人”这时可派不上用场，这俩蝴蝶精又不是要对自己不利，其他的……他正在搜寻可用的仙法，突然只觉脑子一阵迷糊，一股浓浓的睡意弥漫了上来。这下子王尧更紧张了，做了仙人以后，除去被叫兽重伤那次他大睡了一场，其他的时候他就没觉得瞌睡过。对仙人来说，睡一觉可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唐处他们甚至要用酩酊大醉去换得昏昏欲睡的感觉，可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王尧无暇多想，乘着心神依旧清醒，赶紧先给自己套了个“好人”，紧接着一脚踢翻了眼前的茶几，身子一抬就往外冲了出去，茶几上遥控器、茶水、瓜果顿时撒了一地。脱离了两个蝴蝶精，王尧心下刚刚一松，只见两个蝴蝶精就像身子上了机关似的，也紧跟着从航空座椅上弹起，冲向王尧。“贵客这是怎么了？难道不喜欢我们姐妹伺候？”

两位一左一右在王尧身边陡然刹住身子，正对着王尧的蝴蝶精居然依旧娇滴滴地对王尧嗔道。王尧下意识打量了一下两个蝴蝶精的站位，发现两位应该是害怕自己跳车，从两边封住了自己的去路。“我不习惯这调调，两位请出去。”

王尧冷冷地道。他暗忖自己真的要下功夫好好修炼一下“灵觉”，这两位应该是在暗算自己，可他之前竟一点预感也没有。“上仙生气啦？上仙不习惯直说就是，干嘛那么狠心要赶我们走？”

蝴蝶精嘟起了嘴巴，脸上竟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上仙可是通玄大仙邀请的贵客，我们得罪了上仙，会死的很惨哦。”

“我们姐妹一直小心翼翼伺候上仙，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上仙，请上仙给我姐妹说个明白，我们就算去死，也算死个明白。”

另一位蝴蝶精也在那里说道。王尧挠了挠脑袋，发现这蝴蝶精说的居然不错，除了她俩话多了一点，倒确实是没做什么，既便给自己按摩，虽然下手不怎么分地方，但力道并不重，自己一挣即脱就说明问题了。而且这种事情也复杂得紧，这两位虽然是精怪，但外表形象活脱脱就是两个大美女，而只要牵涉到男女之间那点破事，男人就很难理直气壮。没办法，六界都是这德性，男人在女人面前似乎有着原罪一般，你说美女占你便宜，说出去能被人吐上一脸的唾沫，你个臭不要脸的，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节奏嘛。所以真的就事论事起来，这两个蝴蝶精究竟哪里得罪了自己，他还真说不上来，可……自己那突然的瞌睡又是怎么回事？“上仙不喜欢按摩，我们不按就是，只求上仙不要赶我们走。”

见王尧神情有所缓和，面向王尧的蝴蝶精可怜巴巴地说着话，又冲王尧背后的那位使了个眼色。那位赶紧转过身，扶起被王尧踹翻的茶几，收拾起洒落一地的瓜果、茶杯。看见这一幕，王尧更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心里便有些没情没绪的，不过却也没有放松警惕。“两位，我不需要什么伺候，咱们就好好说说话。”

王尧吐了口气迈步走到麻将桌边坐下，这里三面通透，想来不致再被包围。“好啊，上仙要不要打麻将？”

那蝴蝶精也紧跟着王尧走了过来。王尧摇了摇头，看着车厢外的红灯笼心中暗暗思量，按说这张黄特快有蚯蚓打洞，蜈蚣跑腿，萤火虫服务，这俩蝴蝶好像是多出来的角色，难道她俩专门就是来做特殊服务的？这特么还真有可能，就王尧对仙界的了解，仙界的光棍仙人可是不少，一旦来了这妖界，不说娶一位精怪回去，最起码通过这服务，怕是也能稍稍解除那长期光棍的煎熬。这般说起来，这张黄族倒特么还挺善解仙意的嘛。“其实有一种三人麻将，打来也挺好玩的，很多仙人都喜欢玩，上仙要不要试试？”

那蝴蝶精依旧劝着王尧。收拾茶几的蝴蝶精此刻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水果搁在王尧身边一个小几上，又张罗着替王尧泡茶。“很多仙人？你们这张黄特快接待过很多仙人？”

王尧问道。“仙人身份高贵，张黄特快也不是只有这一列，我们哪里有那般福气，只是听说而已，其实，上仙与通玄大仙是好友，通玄大仙就特别喜欢打麻将，上仙应该常常和他打牌吧？”

那蝴蝶精又问。“哦？你们对通玄大仙很了解嘛，连他爱打麻将都知道？”

王尧愕然笑道。“我们哪里是了解大仙，实在是通玄大仙是那郎爷坐下首席顾问，我张黄族的大长老，我们都是听说的，听说的。”

蝴蝶精讪讪地笑道，提到郎爷时，还不自禁地挺了一下身体。“唔，我和那通玄大仙倒也不是很熟。”

王尧点了点头，这话题既然扯到通玄大仙身上，他就得先说明一下，否则一旦聊岔了，可不能说自己在招摇撞骗。“上仙和大仙不熟？”

两位蝴蝶精愕然问道。王尧点了点头，站起身满车厢绕着去寻那遥控器，却发现那遥控器刚刚被蝴蝶精捡起来搁在了茶几上。他因为之前的疑惑，不太想和两个蝴蝶精聊自己去张黄族的目的，其实不管是通玄大仙还是那滕无忌，都没有提醒自己要严守去张黄族的秘密，自己就是去找晦朔的，并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如果这张黄特快在上车之前，就像那舒族入境处一样，拿张表叫王尧来填，王尧早就一五一十写上了，别说找晦朔，找魏公公也能说，有啥不能说的？但是碰到这俩好奇心十足的蝴蝶精，他却总是不愿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目的，就像是和这俩八卦精斗气似的。王尧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再者自己刚刚犯瞌睡的事情，可也还没有闹明白呢。“上仙，你既然和通玄大仙不熟，又是在职仙人，怎么会想到来圣域，来咱们张黄族？”

这里王尧正赌气般的下定决心不说自己的目的，那蝴蝶精倒是果不其然又追问了上来。“这……与你有关系？”

王尧拿起遥控器，斜了一眼蝴蝶精。“没……没关系，和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我们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那蝴蝶精急忙不好意思地笑着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