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绯衣声音停顿,然后,她扬起下巴,声音尖利,“你若敢死,我便抓了你家人,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四九脸一瞬变色,“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苏绯衣怒视李四九,一双美目尽是狠戾。李四九握紧拳头,眼里迸射出极大的恨,似要把苏绯衣烧成灰烬。苏绯衣看着她这模样,半点都不怕,转头,对站在身后躬身微颤的郎中说:“给他上药!”
“是……”郎中提着医箱,颤颤巍巍的上前。苏绯衣在那看着,脸上的暴戾一丝未退。她就是不让他死,绝不!郎中来到床前,把医箱放下,打开,拿出剪子便要去剪李四九身上的衣衫。李四九厉声,“我自己来!”
这一声吓的郎中手里的剪子差点掉李四九身上。还好他反应快,赶忙握紧。但双膝却控制不住的扑通一声跪地上,吓的整个人发抖,不敢动了。这李四九的一声,不比苏绯衣这一身的暴戾来的轻。他若不小心,小命怕是不保。苏绯衣未曾想李四九会这般说,她紧着的心差点被捏碎。“你这般……”“出去!”
李四九厉视苏绯衣,半点不把她当苏家三小姐看。这样的气势,瞬间就把苏绯衣的气势压了下去。苏绯衣五指收紧,看着李四九这般决绝,一拂袖,转身出了去。“都给我滚出来!”
丫鬟婆子立时跟着出了来,郎中也赶忙跌跌撞撞的跟上,半刻都不敢多待。咯吱,门合上。一瞬,李四九松懈,整个人软在床榻上,龇牙咧嘴。奶奶个熊,疼死她了!汗水跟着往下掉,这一刻力气全部卸下,李四九只觉眼前发黑,一阵阵的晕眩。这身子真的太弱鸡了。强撑着自己不晕过去,李四九坐起来,从医箱里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自己给自己上药,对她来说并不难。就是这身子太弱,以致在现代于她来说无比简单的事,此时她做的极其艰难。咬牙,忍住钻心的疼,把药瓶一个个打开,细闻,确定什么是金创药,什么可以止血,什么可以外用,什么可以内服。这般折腾,几乎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四九才把自己折腾好。几乎是绑好纱布那一刻,她一下就软在床上。不动了。苏绯衣一直在门外守着,她怎么可能离开。伤的那般重,他一人,真的可以上药?可她如若不答应他,他要做出什么来,那可如何是好?苏绯衣紧搅着手,在房门前不停走动,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恨不得立刻就进去。这样的迫切,着急,不安,害怕。唐氏一一看在眼里。身后婆子站在那,看着这般模样的苏绯衣,再看此时的天色,小声说:“夫人,子时已过,极晚了。”
唐氏看紧闭的房门,里面一丝动静都未有,不知晓里面的人如何了。她侧眸,低声,“去熬参汤来。”
一句话,婆子心领神会,低头躬身,“是。”
婆子快步离开,唐氏对一直站在那,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的郎中说:“进去瞧瞧。”
没有苏绯衣开口,没有唐氏开口,郎中哪里敢离开。现下听见这话,郎中顿时看向苏绯衣。这苏家三小姐的暴戾,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让滚出来,他哪里敢进去?唐氏见郎中不动,喉咙里溢出一个威严的字,“嗯?”
郎中顿时一抖,立刻过去,要推门进屋。苏绯衣看见,厉声,“你做甚!”
郎中吓的一个双膝着地,说:“草民……”“我让他进去的。”
听见唐氏的声音,苏绯衣嗖的看过去,眼里尽是愤满。都是母亲!如若不是母亲这般对他,他怎会如此?她愤怒!很生气!唐氏走过来,面对着苏绯衣满身的怒恨,轻声,“绯儿,你就让他一人在里面?”
“你放心?”
唐氏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句话便让苏绯衣怒火全消。她看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郎中,再看那关着的房门。里面一丝动静都未有,不知他如何了。她怎能放心?唐氏见苏绯衣不做声,但这一脸的担忧足够告诉她答案。看向跪在地上的郎中,“进去吧。”
“是……”郎中声音颤颤的,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把门推开。怕苏绯衣又发火,连推门的动作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可就在这时,里面传来铛的一声!苏绯衣脸色一变,一把推开磨叽的郎中,飞快进了去。唐氏蹙眉,看了眼那被推到一边的郎中,眼里划过一丝不悦,迈步进了房。苏绯衣来到床前,可这一刻,她停下了。医箱里的东西都被翻乱了,瓶瓶罐罐跌了一地,还有粉末撒出,一片凌乱。趴在床上的人之前还撑着,怒视她,此时闭着眼,手从床上垂下,脸白的吓人。苏绯衣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大,呼吸都停了。她不敢上前。她怕。怕他死了……唐氏走进来,看见这样一幕,眉头皱了皱,拿起手帕挥了挥房内飘荡着的血腥味,然后捂住鼻子,对身后的人抬手。显然,意思是上前查看。婢女会意,当即提着裙摆,小碎步上前,手落在李四九鼻息上。几息后,婢女直起身子,来到唐氏面前。“夫人,还有气。”
唐氏眼里划过一抹失望,说:“让郎中进来。”
“是。”
婢女出去了,苏绯衣此时终于有了反应,她赶忙上前,握住李四九的手。她想说话,但她却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往下掉。郎中很快进了来,唐氏让郎中给李四九把脉。郎中不敢耽搁,立刻给李四九把脉,看她背上的伤势。李四九背上的伤涂了药,用纱布缠住,而她依旧穿着她的粗布麻衣。即便这粗布麻衣已然破碎。一盏茶的功夫,郎中收回手。苏绯衣当即出声,“如何?”
郎中眉头紧皱,看李四九这虚弱的一张脸,说:“伤了肺腑,要想活命,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