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庆不是她生的,但她可是把他当亲生的养,两口子都把孩子捧在手心里,这忽然又没了,真跟从小张心口剜去一块肉似的,也挺可怜的。”
罗大哥也一脸恓惶。魏建军给他们解释:“罗大哥,袁大姐,他们买孩子本事就是个错误,现在只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罢了,你们不用有负罪感,我们也没有负罪感。”
两口子点点头。既然来了,两口子非留袁大姐一家四口多住几天不可,好歹一家四口在这住了三天,他们都还要上班,就带着孩子回去了。回去的时候,两个男孩子哭着不走,两个小女孩也拉着两个哥哥不准他们走,高低说好了过几天带她俩去城里找哥哥才放手了。曹氏也舍不得他们走,一再嘱咐他们有空再过来玩,等开春了村里比城里好看。罗大哥跟袁大姐欣然同意。就在送走客人的当天夜里,一家人吃了晚饭,正围着火盆聊天,外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嗓子:“是魏建军家吗?”
这个陌生的声音令全家人一齐竖起了耳朵,个个一脸紧张。魏建军温声说:“没事,我去看看。”
他很快回来了,面无表情的说:“娘,竹影,公安局让我过去核实一件事,我这就去,你们别玩大会儿,早点睡吧。”
孟竹影心里一寒,下意识的抓紧他问:“还有什么事需要你核实的呀,王美凤孩子的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魏建军拍拍她的肩说:“公家的事咱别多嘴,你们早点休息就好了,我很快回来。”
“小儿,咱又没做啥坏事,公家不会冤枉咱,你去了问清楚好好说哈。”
曹氏一脸慌张的嘱咐儿子。魏建军摸摸母亲的肩膀,微笑说:“娘,我知道了,你们哄孩子早睡吧。”
孟竹影浑身木木的看着丈夫坐公安的车走了。虽然问心无愧,但大晚上的,人被公安局带走还是令人心惊肉跳。家里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但却忽然涌起无尽的空旷感,好像这个家的天忽然塌了一半,这种感觉孟竹影从来没有过。理智也令她瞬间生出责任感,如今她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她得安抚好老人跟孩子。于是,她面带微笑的跟母亲和两个女儿说:“娘,珠珠,宝宝,这盆火还好,你们继续讲故事吧。”
曹氏也是历经沧桑的人,此刻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她安抚的摸摸两个小孙女的头,慈祥的笑着说:“珠珠,宝宝,坐好了,奶奶继续给你们讲故事哈。”
孩子好哄,很久就进入奶奶的故事里了。孟竹影虽然如坐针毡,但还是面带笑容的看着她们,并做出也很入戏的模样。忽然,她身子一僵: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前世那熟悉的三个巴掌声。那是她跟白光耀接头的暗号。她没有动,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错,又拍了三声。她暗暗审视婆婆跟孩子,好在婆婆跟孩子一个认真的讲故事,两个认真的听故事,好像外面的响声没惊扰到她们。孟竹影悄悄起身,开门出了屋。她果真看到了白光耀。虽然是晚上,她还是看出,一年不见,白光耀依然人模狗样,打扮光鲜,一阵风吹来,他身上散发出女人的脂粉香。“你来干嘛?”
孟竹影单刀直入。白光耀冷笑一声,说:“我来看看你,我们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呀,哪能说断就断。”
“你给我闭嘴,还想让我丈夫收拾你是不是?”
孟竹影凤眼圆瞪厉声呵斥。白光耀呵呵笑了:“你丈夫,你丈夫不是刚被带走吗?”
孟竹影心里一格噔:他怎么知道?白光耀凑近她,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他压低嗓子说:“你很奇怪吧,我怎么会知道你丈夫被带走了呢?我告诉你,我不光知道他被带走了,还知道谁把他带走了。”
说罢一甩额前那一绺长发,来了个装逼的华丽转身,迈着得意洋洋的步子走了。走几步还故意放慢脚步,是给孟竹影喊他的机会。孟竹影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转身就回家。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夜越来越深,丈夫还是未归,孟竹影的心越来越乱,她不再怀疑白光耀的话了,或许,他真的知道丈夫被谁带走了,不然,他怎么那么巧今天晚上来了。可是,刚才那辆车我看到了,确实写着公安两字呀,这不会错的。白光耀就是个小混混,他怎么掌握了公安局的信息呢?这事跟他啥关系……她好几次按捺不住想去找白光耀问个究竟,都被理智压住了,丈夫不在家,她可不能再出什么事,还是耐心等消息吧,要是明天人再不回来,她就去县里找田局长。这么一想,她拉上被子蒙住头,逼自己睡觉。她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睡去了,梦里居然看见丈夫变回了当年在部队的年少时光,他穿着一身橄榄绿军装,戴着军帽,跟一个同样穿军装戴军帽的女孩手拉手走在一排排军人中间,他俩周身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而她,就那么站在他们不远处。忽然,那个女孩扭过了头,她看清了,她就是那个在饭店见到的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孟竹影心如刀绞,开口喊魏建军,但他根本听不见,反而那个女孩听见了,她得意的朝她一笑,故意挽着丈夫的胳膊从她面前走过去。“呜呜……呜呜……”她伤心的痛哭起来。“竹影!竹影!”
曹氏拉开了她床头的灯。孟竹影蓦地醒来,她看到床边婆婆那张慈祥的脸,心里一暖,起身抱住了婆婆的脖子,呜咽着说:“娘,没事,我做梦了……”曹氏用粗糙的手抹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慰:“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跟县里的田局长还是战友,不会有事的。”
孟竹影当然知道丈夫是无辜的,但是,白光耀今天晚上的出现令她心里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