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和宁曦四目相对,都惊了一瞬。谢允先回过神,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是郡主吗?”
里屋,景瑢发觉有人,他起身披了件外衫走出来。在屏风处,迎上了正往里走的宁曦。他垂眸,神色略显心虚。“本王真的是忘了……”“对不起。”
景瑢神色一滞,她道什么歉?“王爷身体不好,我还让王爷整理京郊那家人的诉状。”
宁曦细眉轻蹙,眼帘下满是愧疚。银翘说景瑢出力出得少后,她就让景瑢安排那户人家的事,隔三差五还送些苦得不行的药折磨他,希望他能对自己有点意见。但现在看来,他不但没意见,反而把她安排的事放在心上,连身体都不顾。宁曦觉得自己像个无恶不作的恶霸。景瑢低头只能看见她惭愧的头顶,他没说什么,路过她到饭桌旁盛了两碗饭。“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郡主一起留下用些吧。”
宁曦回过头,看他修长的手指捻着汤勺,慢条斯理地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放到她这边。肚子不争气得叫了。她坐了过去。景瑢递来一双筷子,她小心翼翼得接过。“郡主今日用过膳吗?”
他没来由得问。宁曦摇头。“郡主尚且忙得无暇用膳,本王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郡主若还要怪罪自己,那本王该负荆请罪了。”
景瑢说完,用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雪白的鱼肉放在她碗里,又认真挑走鱼刺,扔到骨碟中。“多谢王爷……”她有些不自在,声音细如蚊鸣。“一会儿用完膳,郡主看着本王服药,此事就算过去了,可好?”
他声音轻浅柔和,很难拒绝。宁曦点点头,夹起鱼肉送到嘴里,鲜香软糯,很好吃。美食入口,奔波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驱散不少,心里也安定下来。“多亏王爷提醒,才能在姚府送出城的车上发现茴香的尸体。”
她闲聊起来。景瑢用膳时不常说话,只嗯了一声。“还有两日平阳侯就要离京,景怀瑜纵是冤枉也来不及证明清白,现在外面都说是他逼死姚茜茜又杀贴身婢女灭口。”
景瑢又嗯了一声。“照常理来说,他恶名缠身不能再主理水患一事,但陛下偏心,估计还会让他去。”
宁曦夹了一筷子米饭,停在唇边忘了吃,只顾着说话。“诉状还没整理好吧,王爷交给我,我今夜赶出来,明早就能用!”
她看向景瑢。却被景瑢递来的软酪饼堵住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说话对身体有害。”
他淡淡道。宁曦眨了眨眼,咽下软酪,悻悻得安静吃饭。直到她喝下最后一口鱼汤,放下筷子,景瑢才淡淡开口,“文书已经写好了,本王既然说会处理好此事,就不会食言。”
宁曦点点头,她当然相信他的能力。吃饱喝足,困劲儿上来,宁曦把药端来,想看他喝完药就回府休息。“刚吃完饭不能喝药,得等半个时辰。”
景瑢却道。“还有这种说法?”
她头一次听说。“谢大夫说的。”
“哦。”
宁曦没多想,将药碗放到炉子上温着。她坐回到饭桌旁,背靠着暖洋洋的灯台,打了个哈欠。她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景瑢用刚烧开的水涮洗茶具,动作不紧不慢,连抬手的高度都透着优雅。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哥儿。神仙哥儿桃花眸忽然一抬,对上她略显呆滞的目光。宁曦一个愣神,手从桌上滑落,袖中掉出一个小盒子,滚到景瑢的脚边。他捡起,打开闻了闻,“自家配的金疮药?”
“谁给你的?”
他眯着眸子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