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范玉萍带着十几个人安福,她先安顿好了大家后准备出去,这时玲珑喊住了她小声地问:“姐,既然到了宜春为什么不直接去醴陵而要转道来这里呢?”
范玉萍笑笑说:“我是多年没机会到这边来了,这不快过年了我顺道去看个亲戚!”
玲珑问:“姐,要我陪你去吗?”
范玉萍摇摇头说:“不用,也不方便,再加上这里我熟,你呆在家里等我吧,对了,快过年了,你去买点好吃的来招待大家,让大家都放松一下,可以买点酒这里的烧酒不错,对面的那家酒馆从樟树来的,钱就放在袋子里,要多少你自己拿吧!”
交代完就走出了客栈,她先到杂货铺买了些香纸和祭品装进袋子里,然后沿着街道走出了县城,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来到一处山边,这里是一片坟山,到处堆满了坟冢,她爬上山慢慢开始找寻,终于看到那块墓碑便走了过去,她抚摸着墓碑流下泪来,她蹲下身子拔去了坟上的杂草后在那座写着“小荷花之墓”的墓前摆放着祭品,她对着坟墓说:“范小姐,感谢你让我从获新生,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用你的名字生活着,我过的很好,我代替你去读了大学,认识了许多同学还有老师,上海是一个繁华的地方,我在那里毕业后现在在湖南工作,我知道如果你活着的话那份工作应该是你的,我刚刚从上海回来那里现在在打战,死了很多人.....,一直都没来看你,现在世道不好,等哪天不打战了,和平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来祭奠你,快过年了也不晓得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我买了点东西过来看你,愿你在天上过得好,想要什么就托个梦给我,我烧给你。”
说完便对着坟冢鞠了三个躬。下了山她沿着公路来到曾经被炸的地方,冬日的冷风让这里格外清冷,她蹲下身子在路边烧了些钱纸,一阵风将燃烧的纸钱吹到了空中,她眼睛盯着这些纸钱,北风将它吹得很远很远。她沿着公路往回走,路过一条小河,她看看被熏得发黄的手走到小河边清洗起来,洗完手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条小船在小河中划过,她嘴里轻吐出“小溪春深处万千碧柳荫不记来时路心托明月谁家今夜扁舟子....”回到旅社时天已经黑透,玲珑看她回来就问:“姐,你哭过?”
范玉萍说:“没有,外面风太大吹的。大家都还好吗?”
玲珑嘟哝一句:“好着呢,你看都在里面喝酒打牌呢!”
范玉萍说:“玲珑,你帮我喊詹四根来一下!”
玲珑听完就喊来了詹四根,范玉萍从口袋里拿出十块大洋递给他说:“明天你去帮我叫辆卡车来。”
詹四根说:“用不了这么多。”
范玉萍说:“大过年的,你不给人家这么多人家能出车吗?”
打发走詹四根范玉萍问玲珑:“家里还有吃的没有?”
玲珑惊讶地问:“你走的是什么亲戚,怎么连饭都不给你吃啊?”
范玉萍说:“没有就算了,我到外面去吃点。”
第二天上午范玉萍带着大伙坐在一辆前往长沙的汽车上,大家坐在汽车上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初春的天气异常寒冷,湘赣交界的天气是湿冷,寒风中带着水汽冰冷刺骨。玲珑依偎着范玉萍问:“姐,我们现在哪里了?”
范玉萍帮玲珑整理了围巾说:“刚过了醴陵,前面应该是株洲,然后再一天左右就可以到长沙了。”
玲珑伸头看了看说:“这么说,我们已经出了江西了?我还是第一次出省呢!”范玉萍说:“是啊,我们已经出了江西,现在是湖南地界。”
玲珑问:“姐,你老家是哪里的?”
范玉萍看了她一眼:“湖南。”
玲珑哦了一声后点了点头。1938年2月6日卡车开进了长沙城小吴门,正月初六的街上还在弥漫过年的味道,到处都是热闹和拥挤的人群,街上呈现出一片的繁华,大家都非常高兴的张望着街上的情形,玲珑高兴地说:“这么热闹啊?这里比贵溪热闹多了。”
范玉萍知道她从小在道观长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贵溪这样的小县城,她逗了逗玲珑说:“这里是长沙,是省城!能跟贵溪比吗?”
玲珑问:“姐,以往你都是怎么过年的?”
范玉萍说:“去年,我跟我妹在长沙过的年。”
玲珑问:“那你妹妹还在长沙吗?”
范玉萍摇摇头:“她参军去了,现在应该在湖北。”
说话间卡车来到了省府门前,范玉萍先进去找人,不久便有人带着大家来到军管处,守门的哨兵连忙打了个电话进去,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两个人出来迎接了范玉萍他们,然后那个人自报家门说是姓卢叫卢义明是军管处主任,卢主任问:“范小姐,这一路你们辛苦了!具体的情况你可以跟我说。”
范玉萍简单地将情况说明,卢义明问:“这一路你们没有碰到友军吗?”
范玉萍摇摇头说:“几乎没有,怎么了?”
卢义明说:“目前从淞沪战场下来的就接到了你这十几个人,我们也是按照规定要对你们进行讯问,请你原谅。”
范玉萍说:“没关系,我理解,这都是应该的。”
卢义明问:“你们为什么要跑到长沙来呢?”
范玉萍笑笑说:“我是长沙人,我过去的工作单位是省立医院,你可以打电话过去跟我们冯牵元院长确认一下,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情况我熟悉所以就带着他们过来了,你所说的情况我懂,换着我是你我也会怀疑的,兴许其他队伍的人到了南昌或者其他地方去了也不一定,但是路上我们确实没有遇到过友军。”
卢义明点点头说:“好吧,我现在就给医院打电话,麻烦你等一下,谢谢你的合作。”
医院院长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冯牵元拿起话筒,他听完来意惊讶地说:“对,对,她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哎呀太好了,她现在在哪里?在你们那里?要我过去吗?哦,好的,那麻烦你们了!”
放下电话后冯牵元兴奋地举起拳头说:“耶,太好了!”
这时张道怀刚好进来,他问:“院长,什么事这么高兴?”
冯牵元高兴地说:“范医生回来了!”
张道怀脸色一惊,马上他说:“是,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