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江下游各省相继被日本侵略军占领,长沙城奉命在疏散城里的人口。早在六月份长沙市便成立了疏散人口指导处,市府组织水陆运输疏散人口。十月底武汉三镇失守后长沙城里的人口少了将近五分之二,但是随着日军攻占岳阳后,长沙城涌入许多从北边逃来的人,街上架起了竹棚来收留那些逃难过来的难民,随即长沙遂成为日军的进攻的目标。从去年十月上旬开始,日军飞机由原来不定期对长沙的空袭转入大规模的轰炸。不久,长沙市政府紧急疏散人员,除壮丁外,老弱妇孺均须离开市区,责成保甲挨户劝导执行。范玉萍通过广播得知岳阳失守,省政府通知医院的人必须留守待命,随着战争的继续医院被转为军管,与此同时市场上的物价也开始飞快地涨着,范玉萍赶紧托人从周边乡下购买了些粮食放在家里,她的客厅里堆满着十几袋的大米厨房和房间里挂了十几块的腊肉。玲珑看到这些笑道:“姐,家里都变成仓库了。”
范玉萍笑道:“我这算是少的,你去其他家看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玲珑没有说话她发现当前的情景确实与自己过去的环境不同。市面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到处乱糟糟的,偷抢的事件多了起来,范玉萍让玲珑小心点,玲珑说:“放心吧,姐,个把小偷还奈何不了我。”
结果第二天范玉萍就发现玲珑头发散乱身上有污垢回来,范玉萍问她是怎么回事,玲珑气愤的说:“回来的路上遇到好几个男人来抢我东西,不过都被我打跑了!”
范玉萍叹了口气说:“这样,你平常就呆在学校里,不要乱跑,平时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周末可以回来打打牙祭,我现在也是经常加班,这国不成国家也都不成家的。”
玲珑问:“姐,情况真的有这么糟糕了吗?”
范玉萍叹了口气说:“可能比你预期的更糟糕,总之你把情况想的坏一点比较好!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你在学校一定要和别人搞好关系,说话做事不要太直接了那样太得罪人,那样不好!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弄一下,”玲珑坐在梳妆台前,玲珑说:“姐,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变了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说的!”
范玉萍拿出梳子将玲珑的头发梳通后开始为她梳了两根麻花辫然后对折,范玉萍说:“正是因为我们俩的性格太像才需要改,我要改你也要改。玲珑,我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跟那些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人都要学会相处,水至清则无鱼你懂吗?柔的东西其实比刚的东西好,这个道理还是我姐教我的,等下你也看一下那本书。”
玲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说:“什么书?这本《增广贤文》吗?好,我一定好好学习一下。姐,你梳的真好!”
范玉萍说:“我都梳了十多年了,不像你只会盘头,你要好好学自己梳了!”
十一月二十三日腊梅总算从广州来到长沙,她们来到医院找到范玉萍,范玉萍一看腊梅一家的狼狈的样子就赶紧想拉她回家,腊梅连忙推她说:“师妹,我已经买好了去重庆的车票,一个小时后走!”
范玉萍问:“姐,你干嘛这么急呢?我们三姐妹都还没聚呢!”
腊梅摇摇头说:“不急行吗?你看这长沙城的人不也是都在往外跑吗?这张票还是我花了高价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都没看到那买票的人多的不得了,弄到这张票我多不容易啊!”
范玉萍看到腊梅那简单的行李就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对腊梅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趟家马上就来,然后我陪你去车站!”
说完就跑着回到家里,她从枕头里拿出藏在里面的金条塞到口袋里就跑了出来,范玉萍叫了两辆黄包车进了汽车站,思荷抱着弟弟一直依偎在腊梅身边,但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坐在前面那辆黄包车的范玉萍,进入车站后,腊梅告诉她广州已经被日军占领,范玉萍点点头说:“我听到广播了,姐,不对啊,你不是在福建吗,怎么会在广州啊?”
腊梅摇摇头说:“去年公司的仓库烧了,一切都没有了,后来我们就在广州开了一间铺子,可是日本人这又来了,我就只好带着孩子准备去重庆投靠老陈,老陈上个月就去了重庆,所以这次准备去他那里。你和桃花怎么样?”
范玉萍小声说:“你怎么不写信来告诉我呢?”
腊梅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范玉萍压低声音说:“小师姐现在很好,可能过些日子也要走,她那里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至于我嘛,师姐,我现在是真正的女人了!”
她听到范玉萍成为真正的女性时腊梅倒是颇为淡定,因为她对师妹身体的了解比其他人都深,她早就清楚师妹体内长着一副女性的器官。她拉着范玉萍到一旁说:“我还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范玉萍点点头说:“姐,你说!”
腊梅说:“师妹,我的情况你都看见了,我和老陈现在已经有了孩子,而我们现在根本无力抚养两个小孩,我是希望你能暂时收留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