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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混黑,瘴气弥漫。
商如意茫然无措的走在这个烟雾缭绕的地方,只觉得周围一片迷茫,看不到边际,脚下也没有路,只有鼻端,闻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的香味。 像是檀香,又像是药香。 她抬起头来,正想要找到一条出路,却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矗立在烟雾当中,一身白色的僧袍被氤氲的雾气所浸,也仿佛快要化作云烟,带着他飘散而去。 他是—— 商如意的心忽的一沉,但还没来得及去细想,突然,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阴影。 那好像是个人,仿佛很纤细,又突然变得庞大无比,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商如意一整个笼罩住,而一看到那个阴影,商如意立刻感到身体里一阵撕裂般的痛,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撕扯自己的灵魂,要将自己的魂魄都从身体里夺走一般。 好痛…… 好痛! “啊!”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呼,一下子抬起头来,立刻对上了一双因为蒙着面纱,只能露出担忧之色的眼睛。 “少夫人,你怎么了?”
“……?!”
商如意气喘吁吁,冷汗如潮,喘息了半天,才勉强从刚刚那混沌的梦境中抽回神智,辨认出眼前的人是卧雪。 她正跪坐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的望着自己:“做噩梦了吗?”
“……” 商如意只觉得心跳如雷,痛得她没有力气说话。 噩梦…… 好真实,又好可怕的噩梦。 再一回头,她才回想起自己原来是坐在床边守着宇文晔,刚喂他喝了半碗药,却不知怎么的,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竟然还做了梦,而躺在床上的宇文晔,脸色仍旧青灰,脸颊还浮着低烧带来的异样的嫣红。 已经三天了。 他的低烧三天没退,又呕吐了一次,呼吸中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异样的气味。 不管她和何问竹怎么诊治,烧艾,灌药,甚至还冒险给他放了一次血,但没有对症的药,这些都只是拖延他的病情;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再醒来,神智也一直陷入昏迷,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一直守在床边,三天几乎都没合眼。 才会这样睡着,又陷入那样的噩梦里? 卧雪小声的问道:“少夫人,你这三天都没睡,身子受不住的,还是去睡一会儿吧?”
商如意摇摇头:“不用,我刚刚,睡过了。”
其实,她也就是打了个盹儿。 卧雪没办法,也不好多劝,只能又小声道:“那,厨房那边送了吃的来,少夫人要不要用一点?”
商如意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间,桌上的确摆着一些碗碟。 但刚刚那可怕的梦境,令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商如意叹了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被自己压得发麻的手臂和腿,然后说道:“我不想吃,你们先吃吧。”
一旁的何问竹走过来,折腾了这三天,他也比来的时候苍老了许久,更憔悴了几分。 他说道:“那,少夫人出去透透气吧。”
“……” “等吃过晚饭,老朽又要烧艾燎熏了。”
这是这三天来每到傍晚时分他都会做的事,主要还是为了房中照料大将军的几个人,他们两个还好,若将军夫人也染病倒下,那国公只怕会要了他们的命。 商如意也的确感到,自己需要舒展一下。 又回头看了床上的宇文晔一眼,然后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守着他,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是。”
于是,商如意掸了掸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那间充斥着药味的房间,外头清新的空气倒是让她精神振奋了一下,虽然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已经非常疲惫了,此刻慢慢斜落的夕阳发出的金红刺目的光,也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商如意轻叹了一声。 她低着头,沿着院子的四周开始走了起来。 刚走了没两步,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立刻让她原本松缓了一些的精神又是一紧。 这个院落,因为宇文晔的病倒,和她为了避免有人“打扰”而吩咐不让别人进来的缘故,已经没有其他人在此,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突然响起的脚步声,立刻令她警觉起来,走到院门口,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消瘦的身影走到眼前。 一看到她,立刻拱手行礼。 “少夫人。”
是聂冲。 他仍然和之前一样,面如金纸,形容消瘦,看起来比三天没睡的自己还更精神萎靡一些,这几天虽然没闹出什么事,但大将军病倒这个消息已经让军中许多人不安,他们也需要安抚众人的情绪,还要遵守宇文晔昏迷之前说出的十六字军令,忙得不可开交。 也难怪,看上去这么累。 商如意点点头,道:“你是来叫善童儿去吃饭的吧。”
聂冲应了一声,却又道:“是,但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少夫人。”
“哦?什么事?”
聂冲道:“少夫人,今天白天有一骑人马进城,看样子,好像是从大兴城那边来的人。”
“大兴城?”
商如意一听,顿时精神一凛:“是谁派来的人?”
“不知道,看样子,应该不是国公,或者朝廷委派的人,像是什么人私下派来的。”
“私下?”
“而那人进城后,就去拜见了宋煜大人和马旭将军。”
“什么?”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商如意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想了想,立刻问道:“那,殷长岳和代俊良可有过去过问?”
聂冲摇了摇头:“他们是私下见面,两位大人并不知道。”
一听这话,商如意又叹了口气。 聂冲又道:“不过,在下远远的,好像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 商如意的眼睛一亮。 是了,她倒是差一点忘了,这个聂冲是个顺风耳!之前离得那么远,他都能听到善童儿的窃窃私语,还能听到离得老远的士兵的马蹄声。 她急忙道:“他们说了什么?!”
聂冲轻声道:“因为他们的营帐离我们的营帐很远,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校场,又有士兵操练,在下实在是,没能听得太清楚。”
“……” “只隐约听到了——大公子,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