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负真的脸色阴晴不定，王振济很恳切地道：“总之，今年到明年，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大任务关。大家齐心协力，守好本分，做好工作，等到公司正式上市了，难道余董还会亏待我们？”

“换句话说，以后等公司做大做强，业务量越来越多的时候，您还怕奖金不会水涨船高？如果在上市以后，被揪出一点不合理的支出，然后被相关职能部门去罚款，您不觉得这几年的努力都白干了？”

林负真复杂地看着他：“行啊，王主管，以前我就觉得你很会说话，现在果然印证了，您其实不该做财务，应该做业务。”

“哈哈……”王振济灿然一笑：“我可不想跟我表哥抢工作。做财务挺好的，没有业务量的压力，我可以多多陪陪皎眉。”

冯皎眉立刻给他一个柔情无限的眼神。　　而后，她拿起菜单，礼貌地递给了林负真：“林总，您看喜欢吃什么，尽管点。酒水咱们是不敢上了，怕耽误事，但好菜还是可以多吃点的。”

……　　软硬兼施，林负真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些，待吃完了饭，王振济抢着去结帐，表示这顿是自己私人请，不报销，林负真便异样地看他：“王董现在很大方啊！”

“我对朋友一向大方。”

王振济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要辛苦林副总了。这样，您和皎眉先对单，一个小时之后，咱俩再对？　　林负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　　这一对单，就忙到了晚上十点钟。　　装潢部的单相对较少，已经换完，总额减少了10万多元，并不算很出格。　　工程建造这一块，见林负真把那些有绿标的单挑出了八成，所给的报销金额也相近，王振济暗想这位应该是真的在配合。　　至于还没有被挑出来的，多是前年的，或许，记不清了也有可能。　　王振济便主动提议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晚上再继续。　　林负真迟疑了一下，问他俩：“你们估计，公司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启动上市的申请程序？”

冯皎眉忙道：“上市的过程不复杂，受理后顺利的话，一般一个月到两个月就可以完成。关键在于我们自己的自审要做得严谨。今年的工程多，外包队伍多，招聘的人员也多，所以韩总是打算今年到明年上半年，整合总公司和下属控股的子公司各方面的情况之后，如果能够顺利达到理想的目标，明年下半年就申请上市。”

林负真讶异地看一眼王振济：“那时候王主管应该还没有考过注会吧？到时候，新成立的投资发展部，由谁来当经理？”

王振济笑笑：“蒙主管明年也未必就能拿到注会证书，所以，我还有机会。”

林负真扬扬眉：“王主管现在是把蒙主管当对手？”

“现在没有，”王振济马上摇头：“只是需要配合的同事。至于明年下半年的事，明年再说。我是公司董事，没必要在职位上耿耿于怀。”

林负真笑笑，没有再挑拨，收拾好东西，示意自己先回家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财务一部，冯皎眉看着王振济：“你觉得，他以后会不会和胡董离心？”

“会有芥蒂，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服。”

王振济十分平静地道：“毕竟胡董没有保住他。不过，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看清形势，不再搞这些歪门邪道。其实他在业务上还是有能力的。”

“我也觉得，我爸应该对他的业务能力还是认可的，否则，不会给这么一个纠正的机会，直接就让他走人了。”

冯皎眉道：“我个人还是很希望他能够留下来，老老实实做事。否则，等他离开了，相当于把一些人脉也带走了，那我们知恒前几年的付出就白费了。”

“上市之前，他应该不会离开。上市之后，只要我们经营得好，股票一直上涨，他也不会离开。”

王振济微微一笑：“其实，他应该也察觉到了，现在在汇金，请客办事的手段，没有以前那么顺风顺水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吧！”

……　　等王振济和冯皎眉回到清水湾的时候，就见张庆陵在和廖玉升讨论着买医务用床。　　“张爷爷要出院了?”王振济很意外地问。　　像心外科这种大手术，至少要在医院里呆够两周多，确保伤口恢复得好，才敢让病人出院吧？　　现在还没有到两周呢！　　“没有，”张庆陵有些不好意思：“还要住一周。不过这段时间网站在促销，我就提前看一看，如果很实惠的话，先买下来。今天公司那边在催我了，我下周应该就要离开。”

王振济有些意外：“那边的工作很忙吗？又不需要你亲自在工地上做事，你在家里用用电脑发发图，做做报表和汇报，不就行了？”

“不行，”张庆陵摇头：“有些关系还是要去跑一跑，人不在，很多活就会被别人抢走。”

好吧，这种涉及到国外工程企业的业务事，王振济自忖目前还帮不上什么忙，当下便和廖玉升一起，参考着张庆陵相中的床。　　因为张爷爷至少要在聂家呆到年底，现有床没有靠背升降功能，多少不方便，很快，廖主升与张庆陵就选中了一张价值千元的升降床，在咨询过客服可以上门安装之后，拍板买下了，比平时优惠了200多元。　　搞定了这事，趁着冯皎眉去洗漱的空闲，廖玉升把王振济拉到一旁：“张叔叔临走之前，咱们要不要给他践行？”

“可以，”王振济毫不犹豫地应下：“地点你来定，我就负责带张嘴。”

……　　次日白天里上班时，王振济就发现，一部的几组员工们，桌面上都多了本会计书。　　这是要应付稍后的培训啊！　　王振济笑笑，并没有说破，并且也随大流地摆了本《审计》书在桌面上。　　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经济法这两科注会要考的专业科目，自己已经被系统灌顶奖励了，那就主攻审计吧！　　横竖高研士时也是主攻的审计。　　这一天里结帐很顺利，没什么特别的事，晚上林负真照旧和他、冯皎眉约了加班，把剩下的那些报销凭证都换了过来。　　王振济飞快地心算着装潢部这一次省下的费用，破20万元了。　　至于林负真在一部多报的钱，更是超过了50万元。　　有他年薪的一半多。　　这家伙是够贪。　　不过，既然自家岳父定了调子，只要能主动坦白，以前的就既往不咎，王振济当然也不会当这个恶人。　　考虑到林负真的脸面，重新装订的报销凭证由王振济和冯皎眉亲手入档，财务系统里的数据也是他俩来负责更改。　　开支减小，利润多出来了，计提的相关税金也需要补缴，这个王振济并没有擅自动手，而是打电话给贺峰，并在次日，由贺峰与冯皎眉进入了交接后的补缴。　　这个才是应对上市审计的最关键一环。　　做完这一切，便迎来了大家都在等待的培训日。　　王振济已提前一天和梁风确认了计划不变，所以一大早就和冯皎眉一起，开着大奔把梁风从汇金财经大学接到了知恒集团的会议室休息。　　在车上时，梁风便温和地询问王振济，对这战略和风险管理的了解。　　“它的核心就是计划性，全局性，长期性，同时，需要随时应变，有极强的竞争性和风险性。”

这次是冯皎眉开车，王振济便专心地回答着老师的考究：“公司的领导人，要主动地预测未来，根据市场的变化来主动调整公司的经营政策，而不是做下计划之后就高枕无忧，一成不变。”

“公司领导人要有战略，公司的业务单位和其他职能部门也要有自己的战略。第一种是总体上的全局战略，后两种是在各自部门里的具体化。”

“所以，你们一组最近的战略目标是什么？”

梁风含笑问。　　这个问题，王振济昨天晚上就和冯皎眉在床上讨论过，当下毫不犹豫地回答：“加强公司内部财务核算审计，重点查看支出项目和应收帐款，其他应收款的核销，促使公司回款良好，保证公司的几项直接和间接费用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在上市审查时不出问题。”

梁风目光微闪，继续温和地询问：“你确定？”

王振济心里一跳，再迅速回顾自己方才的回答，而后马上纠正：“我顺序说错了。首先要保证应收帐款和其他应收款的及时到帐，再保证直接和间接费用在合理范围内。”

“对！”

梁风这才满意地点头：“以后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财务，最重要的功能，是管钱。对于一个企业来说，能不能持续经营，取决于有没有稳定而可观的收入。所以，主动跟踪应收帐款和其他应收款，才是第一要素。在这个基础上，才是开源和节流，以及核算真假。”

教完了王振济，梁风再问冯皎眉：“你们二部的财务进帐应该还算顺利吧？”

“还行，”冯皎眉忙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回款还比较及时，目前只有两个小单超出了合同约定的时间，但对方已主动沟通过延期，业务部也同意了。”

“行，”梁风笑了起来：“你还在开车，我就不问你了。总之，这次培训，你们俩都要有思想准备，不排除会有下面的财务经理或者主管向你们来提问。”

王振济忙道：“老师您放心，我们有心理准备。”

……　　因为财务人员要集体培训一天，知恒集团也早早向有关合作单位发了通知，总部的财务核算暂停一天，所有的财务人员都会在预租下来的酒店会场进行封闭式学习，早上九点开始，十一点半结束，中午吃普通的工作餐，略休息一小时，下午二点开始到五点半结束。　　梁风是上午的主讲，中间会休息一刻钟，午休后就由苏经理来接讲一个小时，而后便是提问的时间。　　王振济与冯皎眉要注意的，也就是这个提问阶段，因为学员不光会对两位讲师提问，也会向财务一部和二部的同事们提问，很多时候还会涉及到了具体的财务结算问题和沟通问题。　　梁风讲授的主要是一些新的财务核算术语和方法，有关职能部门在财务核算中的一些调整制度，以及财务部门里，从总监到普通助理，大概应该怎么去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变化，经营范围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工作方向。　　其中，重点又在于如何根据现有的财务凭证和汇总后的财务数据来判断市场方向，从而抓紧某一方面的财务风险评估，进行相应的避险。　　上午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待到下午，苏经理来开讲的就是针对目前知恒集团在未来的一到两年内，为上市而采取的一些必要的财务方向调整。　　等到这两位的讲课结束，开始进入到互相沟通的环节，王振济便好笑地发现，围着贺峰与冯皎眉、麦民文的财务比较多，围自己的较少。　　大概还是因为，自己一不是注会，二不是经理吧！　　没事，自己不嫉妒。　　没有人来特意针对自己，那更好。　　等到五点半，自由讨论结束，麦民文也亲自上台，客套了几句，感谢了梁风与苏经理的辛苦授课之后，正式宣布，这次培训圆满成功，可以结束，晚上有一场庆祝宴，明、后天，有时间的财务人务还可以参加知恒集团组织的汇金郊区两日游。　　当然，这个两日游也算是变相让总部和子公司、外包公司的财务近距离接触沟通的机会。　　所以王振济与冯皎眉也依然会参加。　　晚宴的时候，贺峰带着钢坚公司的财务经理饶汉平过来和王振济、冯皎眉打招呼。　　王振济和饶汉平以前就见过几次面，此次便笑着打招呼：“饶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小王你是越来越能干了！”

饶汉平看他的目光十分亲热，隐隐有一丝羡慕：“我现在应该叫你王主管，还是小王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