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弟奏表,说与朕多年未曾相见,今逢朕之万寿节,想回来为朕祝礼,这个借口找的,朕都没法子拒绝他。”
周玄卿说要,将奏疏扔在了桌子上,小康子在一边儿看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帮忙把奏折放好。毕竟三年前,其实逍遥王是被罚去封地的,如今三年时间过去,他在封地做了不少放荡不羁的事,表面看着,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说说,朕要不要让他回来?”
其实对于这个弟弟,周玄卿一直因为罚他去封地这事,彻夜难安,如果他回来了,周玄卿肯定不忍再将他踢去封地,可若是这三年,他未长半点记性,回来了,就会出乱子。“这……奴才拙见,逍遥王所在封地,若是快马加鞭,七日便可到望城,陛下若是担心,让他来个陛下祝寿之后,再回封地去就好。”
他不敢说实话。“朕说你如今这差事是做的愈发好了,明知朕不忍再将他送去封地。”
周玄卿说了事情,其实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两个人的事情。“回陛下,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的事,其实长福郡主,未必对逍遥王无意,只是迫于人伦纲常这才屡次拒绝王爷,但是说实话,郡主除了是您和娘娘的义女这层身份外,二人年龄相当,未必不能……”收到了周玄卿一记白眼的康年,连忙就闭了嘴,因为他这话,确实算大逆不道了。“奴才知罪。”
该怂的时候,自然怂得越快越好。“父皇真是把他宠坏了,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会执着到必须拿到不可,你以为他在封地折腾这三年是真折腾?那都是给朕看的。”
周玄卿算是把周玄安看明白了,知道这都是做戏,这次回来,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其实当时周玄安被罚,周玄卿也不愿,但是事已至此,他必须那么做。“那……陛下,还让逍遥王回来吗?”
听到旁边试探性的声音,周玄卿思虑良久,还是点了点头。“对了,三哥他们可有寄信回来?”
周玄渊和梦溪几年前离开望城之后,一路游山玩水去了戎狄,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信回来报平安。“回陛下,还没有,不过在陛下万寿节前,定会有音信的。”
几日之后,望城城中。“听说了吗?逍遥王回望城了。”
这几日,城中百姓一直在坊间谈论这件事情。三年前,陛下突然下旨,让逍遥王前往封地,这一去,便是三年,当时望城不少百姓都说陛下容不下兄弟,虽然两位年长的王爷因为谋反被圈禁,但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却什么都没做,而且深受先帝宠爱,如今陛下登基之后不就就让去了封地,虽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到底如今陛下的兄弟,就这位逍遥王一人了。“说今日就到望城了,那这几年在封地成了个纨绔,据说做的事儿,都荒唐得很呐。”
“有多荒唐?”
“据说还没娶正妃就在府中养了好几十个侍妾,哪儿比得上咱们陛下啊,与皇后娘娘成婚这么多年,后宫一直虚设。”
一辆没有府邸徽号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望城的街道上,马车里的人一身银灰色的锦袍,腰间的宫绦旁挂着一块儿价值连城的玉佩,手中放了一个纯白的小兔子抚摸着,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对外面的传闻只觉十分好笑。“王爷,让奴才下去教训他们。”
身旁的深蓝小厮听不下去了,叫嚣着就要下马车。“他们又没说错,为何要教训他们?”
过了变声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周玄安掀开马车的帘子,特意画好的妆容眼尾微微挑起,明摆着一副风流王爷的样子。“三年未回望城,望城瞧着又富饶了不少。”
有一说一,周玄卿的治国之策,无人不为之叹服。“王爷,咱们先进宫去参见陛下再回府吧。”
“自然,我那侄儿如今也三岁了,依稀记得我刚离开望城时,他才出生不久。”
今日也接到了周玄安回来的消息,恕王依旧没出来,而是恕王妃想着进宫来看看,一早就到了坤宁宫等着,可是等到日头西斜,才听到了外头的风声。“陛下,娘娘,恕王妃,逍遥王带了许多封地的珍惜之物来,正在往坤宁宫慢慢抬呢,估计还得一会儿。”
今儿个康年已经来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但是这趟看见逍遥王似乎把整个王府的东西都搬了来,还说是送礼,他摸不懂什么意思,只好先来禀告。“他搞什么啊?拿了多少东西?”
沐漓话音刚落,外面的脚步声就传了来,目光所去,个子长高了不少的周玄安走在前列,没走几步,直直得就走进了大殿。“臣弟给皇兄皇嫂请安,给大嫂请安。”
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年岁也长了几岁,但一说话,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起来吧。”
周玄卿对于周玄安如今的一举一动,看来这三年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如此,才算放心了些。“臣弟一收到皇兄答允臣弟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准备了这些稀罕物,然后就来望城了,这些都是送给皇兄皇嫂,还有臣弟那侄儿的。”
周玄安面上瞧着很是高兴,沐漓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是也找不到机会问,是以只能先放一放。“十一弟一路奔波辛苦了,你的王府这三年,陛下都一直有让人定时打扫,你如今回去住,肯定还跟当日离开王府时一模一样。”
沐漓做不到像对小时候的周玄安那般说话,毕竟这次周玄安回来,还有的担心呢。“臣弟也不能在望城住多久,皇兄也不必时常让人打扫。”
周玄安的意思是,反正他还得走,这话自然周玄卿也听出来了。“只要你不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就好好儿在望城住着,没人赶你走。”
在周玄卿看来,周玄安能知道这一点,他就已经很欣慰了,没必要再让他回皇帝。“谢皇兄恩典。”
周玄安表现得不卑不亢,也让周玄卿觉得,他长大了不少。“睿儿,一会儿十一叔来了,记得给十一叔行礼知道吗?”
这厢才说完,外头就传来了长福的声音。沐漓笑着的脸微微一僵,看了看周玄安的神色,又似乎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