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六月的天儿,变脸喽。”
这一日清晨,在菜市口的监斩之事开始了。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刑部就已经准备好了,押解的所有犯人,总共在望城的大街上排了好几条街。今日要杀的是望城之中所有贪腐的官员,虽说他们是罪有应得,但是百姓在看到这么多人之后还是不由的胆寒。“我昨儿个想着,今天的天儿应该是个大晴天才对,可是如今到了这个时辰连太阳都还没有看见,谁知道今天会是个什么天儿呢?”
赵庆和萧朗一起,都在一处的酒楼上来看着这一次的斩头,他只能说陛下此次的做法,颇有几分杀人诛心那个意思,要知道这些官员的贪污其实都跟奚儒脱不了什么干系。“你看看这些百姓,原本在查贪腐之时知道贪腐的金额,贪腐的官员,还做过什么坏事,个个儿知道了都恨得咬牙切齿,等到如今要到清算的时候了,他们反而觉得要杀的人太多。”
周围的声音萧朗听的很清楚,都是百姓对于这一次要杀这么多人的唏嘘,但是若按律法来算,如今这般下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后面还要杀多少人,这次的公示不都说了吗?杀的只是在望城做官的贪腐官员,望城之外的当时押解回来了那么多,如今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
赵庆和萧朗今天其实就是来看情况的,周玄卿的法子给了奚儒这么狠的一记耳光,他绝对不可能再坐以待毙。由于这次要斩首的人实在是太多,有许多已经见惯了这般场景的城民还是狠不下心来,都背对着,但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儿进入鼻腔,连已经习惯的萧朗和赵庆都皱了皱眉。“本来考取功名就极其不易,还能进入望城做官更是天大的运气,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结果落下了个一家子人纷纷赴死的下场,留下的生者也要因为他们犯下的罪孽而被尽数流放,所以可见,坏事是做不得的。”
萧朗看着一车又一车尸体被运走,即便奚儒表现得再淡定,他的面色也有些崩不住了。“那萧大人,若做了坏事,就一定要以死平息众怒吗?”
身边的一个孩子也被家里人带来看这次斩首,他听到了萧朗的话却也有些不太明白,于是转头问着萧朗,兴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生死之事还了解的不够透彻,也有很多事情还不懂,所以他才如此淡定。“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做了错事不仅是为了平息众怒,若因为他的错事导致有人身死,那些因他们而死的人他们的怒气会如何?”
果然,身边的这个孩子听不懂,就像萧朗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一样,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终于,连最后一批人也都被绳之以法,今天的这一场事终于是落下了帷幕。“走了,该一同与护国公回去复命了。”
三人骑在马上,萧朗和赵庆面色如常,唯独奚儒,就像被抽了精气神一样,失魂落魄。“看来护国宫长这么大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啊?”
赵庆有些忍不住调侃。“是啊护国公,你看看,这些人被绳之以法,望城的太阳就升起来了,这事儿不管怎么算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啊。”
身边两人的话,奚儒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自己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算计,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整个望城的所有自己人全部被一网打尽,也就是说大部分的掌控力又回到了陛下的手里。他所做出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是啊,做坏事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如今天元国泰民安,也不似当年的大烨一般气数已尽,我还是有人想不知死活来动摇天元的江山,护国公,您说可不可笑?”
奚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叫他,说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额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只是没想到天元之中会有这么多贪腐的官员,虽说那日是答应了陛下,也看到了今日要处置的名单,但是等到看到那么多人的时候,下官不由的还是有些胆寒。”
其实奚儒就是觉得可惜,这才久久回不过神来。“那看来还真是护国公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的缘故,我们跟在地下身边的,除了御史大夫王鸣是个文人,剩余的基本都多多少少上过战场,战场上的死伤跟今日的比起来,那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赵庆暗讽奚儒没见过世面,奚儒自然也听出来了。“可是在战场上的是敌人,今日的确是……”“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护国公?战场上的敌人是为了瓦解天元的政权,从而为了改朝换代,这些贪腐的官员,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弃天元弃百姓于不顾,若是不管束下去,大烨就是前车之鉴。”
奚儒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反应让他们起疑了,这些自己拼命组建起来的关系网,如今土崩瓦解,大不了从头再来。“所以说来说去,这些不为国为民的人,都该是我们的敌人,护国公,可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啊,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敌人就能要了你的命。”
赵庆一边儿的话,萧朗听完想笑却又不敢笑,生怕被瞧出端倪。“敌人?我萧朗最不害怕的就是敌人,后伯公可会怕吗?毕竟我记得护国公府已经好几代都没有上过战场杀过多少人了。”
“两位,今日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过去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宫给陛下复命吧,这一桩事一了,我心口的石头也算是落下去了。”
奚儒不愿意再听身旁两人的说话。“好啊,那咱们快些进宫去给陛下复命吧,还是别耽误时辰了,毕竟望城的官员处理了,望城外面的官员还多着呢,我听说如今刑部大牢,还住的满满当当的。”
三人带着后面的人骑马快了些,但是赵庆还是没打算放过奚儒。“瞧王爷这话说的,下官可是问过了,刑部从来就没有住过这么多的人,而且有不少人怀疑这次的事幕后黑手绝对很厉害,下官真想亲手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