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继风和崆锦双双来到尘佑的寝室,这次,尘佑给了继风一块令牌,是调兵的令牌,见牌如见人,算是对继风的认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尘佑交代完重要的事情后坐下饮了一口茶。继风不急不缓的回答明天就启程。离开了尘佑寝宫的继风和崆锦绕过后花园便看到了尘芜,他正在抓蛐蛐,一群宫女太监气喘吁吁的跟着他到处跑。看到继风和崆锦,尘芜笑嘻嘻的奔向崆锦,继风则在一旁说崆锦还真是讨小孩子喜欢,不管是西斜还是尘芜都喜欢粘着她,还是说她比较具有让人想要依赖着的感觉呢。“我们今天玩什么?”
“尘芜想玩什么?”
崆锦的笑靥让人如沐春风,温柔甜美,继风希望这样的笑容能只为了他。尘芜思索了很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玩什么好。“玩猜谜怎样?每个人出一个谜题,猜出来的人在出题人的脸上画一笔,猜不出来的人被出题人画一笔,最后脸上最多道痕迹的人要说一个秘密给大家听。”
继风插嘴,崆锦似乎不同意这个玩法,但尘芜却兴高采烈的拍掌叫好,下一刻已经命宫女准备好了席子和笔墨,不得不陪着一起玩的崆锦也就席而坐。“尘芜,你先。”
继风有趣的看着尘芜,余光却扫视着崆锦,似乎很希望她输,很想听关于崆锦的秘密。“大姐用针不用线,二姐用线不用针,三姐点灯不干活,四姐做活不点灯。打四种动物。”
尘芜嘟着小嘴想了想,说了一个。“是蜜蜂,蜘蛛,萤火虫,纺织娘。”
继风嗤笑,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毫不客气的往尘芜的脸蛋画了一笔。“会飞不是鸟,两翅没羽毛,白天休息晚活动……”崆锦还没说完继风就已经把答案报了出来,是蝙蝠,随即挥笔,崆锦冷艳的脸上也留下了一道墨迹。“借其东邻米,烹出短尾羊,殷勤邀尔至,三人续文章,打一成语。”
继风玩弄着手中的毛笔,似乎在等着两人都答不出来再次挥笔疾下。“尘芜想不到答案。”
尘芜说完脸上又多了一道,八字形的两道墨迹像胡子一样出现在他的脸上。“欲盖弥彰。”
崆锦斜睨了继风一眼,举手挡住嬉皮笑脸的继风正要挥过来的毛笔。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只有尘芜的脸几乎变成了黑色,崆锦和继风的脸上各有几道,崆锦比继风略多一道。尘芜努着嘴似乎不想承认自己输了,最后将自己现在还会尿床的秘密告诉了继风和崆锦,惹得他们一起开怀大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次日。收拾好行装的继风和崆锦在宫门外和所有人饯别,车夫挥鞭,马车顺着大路渐行渐远。马车随不平坦的泥路而颠簸起伏,马儿突然撕啼一声,车子也顿然停住,轿内的两人受惯性前倾,继风保护式的搂着怀里的崆锦。继风掀开车帘,车夫已经死了,一道剑影从眼前闪过,冰冷的剑刃驾在继风颈间。“尘络?”
继风不解的看着带了一队人马包围了他的尘络。“我知道,蓝沫心里始终有你,纵使我对她百般宠爱,她的笑里都参杂着对你的思念,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可她的心却不在我身上,慢慢的我开便变得有点希望你死。”
尘络的剑随着继风下车而移动,“当蓝沫对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时,我便觉得,你应该死,我可以容忍孩子不是我的,但我不能容忍孩子的父亲还活着。”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继风轻浮一笑,似乎对于尘络的突袭并不在意,“蓝沫骗你的,我根本没有碰过她,你应该了解我,不该碰的女人我不会碰。”
“如果你说的才是真话,那只能说明蓝沫希望你死。”
尘络哼笑,蓝沫这样说,不过是在为尘络找一个杀继风的理由,而继风亲口承认孩子不是他的,说明蓝沫是有意让尘络杀继风。静坐在车内的崆锦并没有其他动静,他知道尘络不会是继风的对手,他手下的那群人马也不可能是,她很放心的等着继风收拾完他们之后继续启程,但。“我说了,你杀不了我,你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自然也不是。”
继风正要运内力却因胸口的一阵剧痛吐了一口血。“很奇怪会这样吧?哈哈。”
尘络放下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半跪在地的继风,“你们的酒里我下了毒,一个月之内则不能用内力,否则会急火攻心吐血身亡。”
“卑鄙!”
继风用衣袖抹起唇角残余的血迹,崆锦已从车内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紧蹙眉,横琴一架,挡开了尘络正要触碰继风的手,一个转身立在了继风身前。“对付你,不需要用内力。”
崆锦斜抱横琴只手弹了起来,颤抖的音律像蜂类的鸣叫,群蜂汇聚而来,顺着崆锦的音律缠绕着尘络和他们的人马。在场的人都被蜂类蛰的疼痛难忍,顾不上继风和崆锦兀自的驱赶着身上的毒蜂,跳进附近水里的尘络再次回过神,原地只剩下已经昏迷不醒的手下和马车。崆锦搀扶着继风顺着山路往高处走,四处树木葱郁,似乎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庇佑地。坐在铜镜前的蓝沫面无神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继风将她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背叛了她的感情,而现在,她也背叛了他,她要他死,他死了,她的心或许能彻底的将他遗忘,不再痛苦,她曾经那么爱他,最后却恨得更深。“二皇嫂,开门。”
门外传来尘芜的声音,蓝沫拉开门,尘芜笑嘻嘻的递给她一封信,是继风离开的时候托付他交给蓝沫的,完成了使命后的尘芜有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玩了。蓝沫拆开信。蓝沫:从小我就知道你爱我,虽然我无以回报你这份爱,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懂事而让人担心的妹妹,在我心里,你甚至比我更重要,可正因为我在乎你,所以不想你和我一样,背负着仇恨这个沉重的包袱,我希望你是快乐的,自由的,能为自己活着,能有比你爱我更爱你的人陪在你身边,给你最大的保护。而在我身边,永远只有不知能否看到的明天,对不起,因为我无法保护你所以不得不将你推开,也许我伤害了你,如果你恨我,那么就一直恨着吧,只是,别再爱我,别再因为我忽视了真正爱你的人……晨曦。信纸滑落,寂静的飘在地板上,蓝沫掩面哭泣。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居然想杀他,居然利用爱自己的人杀他,不,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尘络,你在哪里?别杀继风,至少在我赶到之前,求你,别杀他!已经爬上了高崖,四下无路,本以为尘络不会追过来,正要折回去找其他出路却对上了尘络。“崆锦,我们无冤无仇,我可以放你走。”
尘络挑剑指了指受了内伤的继风望着崆锦。“我不会走的。”
崆锦斩钉截铁的说着,扶着继风在尘络的步步逼近下不断朝着高崖的方向后退。“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尘络朝着他们的方向刺剑,继风搂住崆锦的腰肢,快速的旋转开,避过尘络的攻击。崆锦侧抱横琴,正要弹琴招蜂,不远处的箭飞射而出,崆锦手中的琴随着冲击掉了下崖,失去横琴的崆锦等于失去了最后能保护他们的武器。“看来还有其他人想要你们的命。”
尘络斜睨了箭飞来的方向,树林后面有小小的骚动,不知道是什么人。“锦,快走!”
突然推开崆锦的继风扑向尘络,反拗他的手腕,长剑落地,被他一踢,下了高崖,两人就这样用蛮力纠缠在一起。继风的腹部被狠狠的打了一拳,震慑到心脉又咳了一口血,崆锦知道,继风推开她叫她走是不想看到她受伤,他不伤害尘络是不想蓝沫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他,打算牺牲自己!“继风!”
看着尘络拔出了匕首,崆锦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冲上去扑倒了尘络。“锦,不要管我,你快离开。”
继风想上前帮忙,却被胸口传来的剧痛折磨的半跪在地上,喉咙溢出了甜腻的味道,逐渐的上升到口腔,又是一地鲜红。策马扬鞭的蓝沫顺着马车碾过的痕迹奔腾,不断颠簸的马鞍让她的腹部略有阵痛,鲜红的溪流一路顺着她的大腿淌落。一支箭穿梭而来,刺进了正要起身的继风腿上。“啊——”撕心裂肺的叫声惊扰了还在争执的两人,崆锦一分神,尘络的匕首已经划过她的手臂,纯白的袖口顿时一片猩红。“尘络,不要杀他们!”
就在三人都望向蓝沫时,一支羽箭毫无预兆的刺入继风的右肩,来不及感受这股疼痛,身体失衡的朝着高崖的方向趔趄,倾倒。“继风!”
崆锦快速推开尘络,上前抓住继风的手,两人一起坠入深崖,另一支箭飞梭而来,蓝沫再次回过神,胸膛多了一支箭的尘络已经倒在地上。“络!”
蓝沫用尽毕生的力气喊叫着,顶着腹部的剧痛冲上去抱住尘络,鲜血汩汩流出,沾湿了层层衣裳,蓝沫泪水纵横的哭喊着,“络,你不可以死,我骗你的,骗你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络,你醒醒,我们以后好好过,我是爱你的,爱你的,你听见吗,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对不起,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呜呜……”回忆起曾经的种种,回忆起尘络为她付出的一切一切,她一直自私的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好,明明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他,却还是执著于过去,好不容易看清一切却又失去了最爱的人。“络,我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络,你回答我……”泪水不断的落在尘络的脸庞,感应到树丛后的人已经离开,尘络才睫毛微颤,睁开了眼。“蓝沫,不哭,我还活着,这箭没刺中心房,只是刚才要杀我的人还没走,咳咳。”
尘络咳了几声,伸手抚摸着蓝沫担忧的脸,缓缓下移的视线落在蓝沫染了血的裙摆上,“你在流血?”
“络,我们的孩子,没了。”
蓝沫伏在尘络身上哭嚎起来,一路快马加鞭的颠簸让才在腹中一个月的孩子化为了一滩血水,因为她的谎言,害死了她和尘络的孩子,“络,对不起,对不起,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孩子,可以以后再要,不哭了。”
尘络安抚着蓝沫随即又望向了高崖,希望他们两个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