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与爱情无关。”

赵薛篦讽刺的嗤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接近我，寻找机会杀了我的父亲，灭了我们凌烟宫，她对我所谓的爱，和承诺，不过是为了博取我信任的理由和借口，也许，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一切都是阴谋，只是深陷情海的我，没来得及看清楚罢了。”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了你的父亲。”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找她，我要找到她，问清楚原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赵薛篦惨淡的笑了笑，眸中流动着悲伤的神韵，那是青蝶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卑微如尘埃，“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统领整个凌烟宫，继承我父亲的遗愿，于是，短短的五年里，我成了和父亲一样的人，对于所有不利于凌烟宫的人事物统统赶尽杀绝，我想，死后，就算是阎罗王也会对我畏惧三分吧。”

“那你找到她了吗？”

青蝶继续问着，很想知道后面的事情。“找到了，她嫁了一个很平庸的农夫，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跟她长得很像，活泼可爱，乖巧听话。”

赵薛篦回忆着年轻时候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年轻吧，气血旺盛，轻狂，看不清，放不下，认为背叛自己的人都该死，甚至什么也没问，就杀了那个农夫，因为我记得，她说过，喜欢我的才华和武功，所以我决不允许她嫁给了一个比我无能的人，但是我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后悔？她不是背叛你了吗？”

青蝶越往下面听越是不能理解赵薛篦为什么后悔。“因为我后来才知道，她的兄长是某个门派的人，但是却被我父亲无故杀害，所以她要报仇，她答应了许多门派，要灭了凌烟宫，包括我，但她只是杀了我的父亲，并没有对我下毒，正因为她放过了我，而被各大门派追杀，坠落山谷，是那个农夫救了她，那时候她身怀六甲，不能继续逃亡，无奈之下，嫁给了那个救了她的恩人，并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赵心静。”

寝室内的香炉依旧缭绕着淡雅的香味，像是淡淡的哀伤，氤氲着这个五味杂粮的空间，赵薛篦回想着以前的事情，许多不该杀的人都惨死在自己的手上，他的手早就染满鲜血，从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轮轴就已经逆向转动，再也回不了头。“后来？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既然知道这一切了，为什么不跟她重归于好？”

“因为她并没有跟我解释这一切，她什么都没有说，连女儿是我的也没有告诉我，她让我恨她，并用这份恨，活下去，所以，她在我面前，咬舌自尽。”

赵薛篦闭起眼，叹了一声，“我虽然恨她，却也爱过她，所以我带走了赵心静，当我问她名字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她是我的女儿。”

“可是我在凌烟宫那么久，都没有听过有人叫赵心静啊，她去哪里了？”

青蝶撅撅嘴，在脑海里搜寻着一个叫赵心静的人，可是凌烟宫里并没有人叫赵心静，几乎所有宫女的名字，都是赵薛篦给起的，难道她走了？“你当然没见过了，因为她死了。”

赵薛篦冷笑，仿佛在一瞬间变了个人，让青蝶有些害怕，“我很疼爱她，可她始终害怕我。”

“是你杀了她？”

青蝶脱口而出的话马上遭来了赵薛篦的冷眼，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青蝶马上低下头，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亲女儿。”

赵薛篦瞪了青蝶一眼，站起身，走向香炉边，看看里面的香薰是否燃尽，“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不适合凌烟宫的生活，她恨我，恨我杀了他的父亲，恨我害死她的母亲，她不知道，我才是她的父亲，也从来不打算认我，所以，我想要让她有一个自由快乐的生活环境，只要她离开我了，也许能忘记自己父母死去的事情，她还小，时间长了，也许就忘了。”

“……”“所以我把她送回了她外公家，让她外公家的人收养她，给她一个好的成长坏境，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外公竟然将对我的恨意转移给了一个五岁的女孩身上，没过多久，赵心静就被她外公家的人折磨死了，在我想去探望她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尸体，被丢出了巷子外面，身上全是伤痕。”

赵薛篦说到这里的时候揭开香炉盖子的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攥拳，青蝶能想象得到他当时看到这一幕的心情，一定难受的哭不出来，就像陆离说过的，人在难受到极点的时候是不会掉眼泪的，“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吗？看着自己的女儿横尸街头，死不瞑目，她才只有五岁，才五岁，他们是心静的亲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一定很难过吧？”

“要怪就怪我当初送羊入虎口，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可就算我悔恨，这一切都不会改变，我最亲的人，我最爱的人，我最疼的人，都死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干枯了，干枯的只剩下恨支撑我活下来，我杀了害死心静的那一家人，一把火，将他们烧成了灰，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赵薛篦嗔笑，放下手中的香炉盖，走到青蝶面前，突然弯下身子抓住青蝶的双臂，眼睛发红的看着青蝶，“我要所有和这件事情有关联的人，统统下地狱，和我的妻儿做陪葬！”

青蝶害怕的看着现在的赵薛篦，不知道是该同情这样命运可悲的男人还是该畏惧他。“我将妻儿的骨灰洒在了那片桃花山上，以后我没杀一个仇恨凌烟宫的人，我就会将他们的火化，将他们的骨灰洒遍这座桃花山，告诉我的妻儿，凡是伤害你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统统死掉！”

赵薛篦突然笑了起来，猖獗，无奈，难过，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夹杂在了他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