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人晴天霹雳！“顾老先生从车祸开始到现在，体内的受损组织一直没有痊愈过，虽然一段时间得到有效控制，但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全部坏死……再怎么抢救都无济于事，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帮他拖延死亡时间，其它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

“再过半小时……你们可以料理后事了。”

医生留下这句话，黯然神伤地走了。沈望舒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涌出泪水，“老伴……”“妈，我们进去吧。”

何美秀挽着她的手往里走，要不是有何美秀扶着，沈望舒早就站不稳身子了。这个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她整个人一下子失去重心，就连自己怎么走到病房都不知道。“应辰，怎么了？”

颜苏本来想跟着何美秀进去，但是顾应辰忽然站住脚步，目光落向某个地方。颜苏循着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顾应辰收回目光，“刚才有一名医生看起来很陌生。”

所有优秀医生他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但是刚才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会不会是最近刚来的？我们进去看爷爷吧。”

“好。”

顾应辰扶着她的腰进去。“老伴，你觉得怎么样了？”

沈望舒一下子俯在病床边，紧紧地握着顾千愁的手。顾千愁看起来特别虚弱，整张脸毫无血色，看起来惨白得吓人。不过进了回手术室，出来后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我，我没事。”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音，只能干涩地转动眼睛，下意识握紧沈望舒的手。“医生说你不行了，我不信，你的身体一向硬朗……”沈望舒看着他的眼睛，泪眼婆娑地说，“你一定能挺过来的对不对，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永远不会抛下我……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顾千愁艰难地在她的手上写字，但是沈望舒已经无心感应他写了什么，只顾着诉说自己的心情，“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算我求你了……”顾千愁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歇了好一会儿，他才招手颜苏过来。“奶奶，爷爷有话跟苏苏说，您先起来。”

顾应辰一把扶起沈望舒，但是沈望舒怎么也不肯让出一个位置，顾应辰只能强行将她拉到一边。“苏，苏苏……”爷爷的唇形艰难地发出这两个字。颜苏噙着泪水，难过地点头，“爷爷我在。”

虽然握着爷爷的手，但是感觉她和他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仿佛一个站在死的边缘，一个站在生的崖顶，彼此泪眼相望，却无法逾越其中的差距。顾千愁牵起颜苏的手，在她的掌心上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是交代后事吗？颜苏擦了擦泪水，不敢让自己太伤心，认真地感受他的笔画，下意识脱口而出，“医生？”

没想到顾千愁竟然在她的掌心上写了“医生”两个字。顾千愁在她的掌心打了个勾，表示她说对了，颜苏不明所以地看向顾应辰，爷爷在表达什么？难道……忽然间，她和顾应辰都惊讶起来：医生！爷爷该不会想说，刚才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有问题？这么想着，颜苏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在顾应辰眼皮底下滋事。“爷爷你的意思是……”颜苏的话还没说完。爷爷已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出来。难道这间病房还有监控不成？想到这里，颜苏整个人愣住了。“老伴……”沈望舒又一次俯在床边，依依不舍地握紧他的手。顾千愁的生命仿佛走到尽头，猛地睁大眼睛，一口气老是喘不过来，手一直伸在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沈望舒吓坏了，急忙喊，“美秀，茂林，快去把医生叫来，他不行了，快点！”

“好好……”何美秀六神无主，被顾茂林拉着往外跑去。“老伴你怎么了？别吓我！再撑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了……”顾千愁整个背忽然弓起，一只手始终在半空中伸着，顾应辰和颜苏相视一眼，仿佛知道爷爷想表达什么，分别上前握紧他的手——“爷爷，我们会照顾好家人，不会让奶奶伤心难过，您尽管放心。”

“这个家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家里的人受一丝一毫委屈，刚才您吩咐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颜苏和顾应辰一人一句，说中了顾千愁最放不下的事，终于，他听到安心的话，整个人猛地一顿，彻底闭上眼睛。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滴滴滴地响个不停。“老伴啊……”沈望舒终于抑制不住扑到他身上悲伤大哭。病房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顾茂林和何美秀带着医生跑进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顾千愁就这么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心跳骤停。颜苏将脸埋到顾应辰的怀里，不敢去看这么悲伤的一幕。“你，你们可以下去了……”顾茂林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医生们只能默默哀伤，“节哀。”

然后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何美秀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顾千愁就这么走了。“你还没换上我亲手为你织的毛衣……”沈望舒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已经离去，不甘心地晃着他的肩膀，“我织的毛衣可好看了，是你最喜欢的宝蓝色，你穿上一定很年轻……”颜苏听到这里，心如刀割，却没有勇气上前将她拉开。“你还没有陪我走完这辈子，还没有抱抱辰儿和苏苏的孩子，你不是说要参加他们的婚礼吗？到时候你穿着西装，里面就搭着一件我织的宝蓝色毛衣，我穿着一件宝蓝色礼服，我们一起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多好啊。”

“妈……”何美秀伸手想安慰她，但是沈望舒所有心思都在顾千愁身上，根本听不见旁人的话。“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你不是最舍不得我流泪吗？我现在哭成这样，你怎么不起来帮我擦眼泪？你起来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已然听不见里面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