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人!”
一片兵荒马乱。阴沉沉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衙门中更是如有阴云罩顶,气氛沉闷。一盆盆血水被从屋中端出,郎中忙得口干舌燥,衙役也在询问沈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清眼角染着一层绯红,断断续续的说明事情经过:“我和兄长无意闯入一个死胡同,要离开时莫名有黑衣人冲出来,意在刺杀我们。”
“我兄长极力护我周全,却还是不敌对手人多,幸好你们及时赶到,否则只怕我与兄长已丧命黄泉。”
说到关键时,她郑重其事的屈膝道谢:“多亏你们来的及时,请受沈清一拜。”
几个衙役听得长吁短叹。佳人美如画中人,又是温和的大家闺秀,也不知为何招来了这杀身之祸。衙役有心想查,却连刺客的影子都寻不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沈家公子遇刺受伤的消息如疾风刮过京城,离开衙门时还聚集了不少百姓争先围观。郎中把沈明翰送上担架,小心嘱咐:“沈世子身体虚弱,路上千万不要颠簸。”
衙役们纷纷应是。回府路上,一路上都有人议论纷纷的看热闹。“可怜这沈家世子居然被人当街刺杀,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侵占穷苦百姓的天地,沈家就是罪有应得!”
“可听外头说,侵占良田很有可能不是沈家做的。。”
“这朝堂上的纷争,谁说的准?肯定是沈家得罪了自己不该惹得,才有这么个下场。”
京城人聊得不亦乐乎,沈清抿着唇自他们身前路过,清冷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程府。沈明翰受伤一事传得满城风雨,可对程父而言此事若闹大反而不妙,怒得甩出了手间的茶杯。“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飞溅的碎瓷片刮伤了一个刺客的手臂,刺客首领强忍着着疼痛,继续低头解释。“主子息怒,当时情况危急,我们的确只能还手。”
“狡辩!”
刺客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就落了一个巴掌印。程父气急,根本不容刺客首领多解释。若有选择,他宁愿手下人全死,也不愿此事牵扯自身,可事实恰恰相反。刺客首领犹豫片刻,低低劝慰。“程大人,陛下只恩准了三天的查案时间,可现在沈家伤的伤病的病,沈家翻身无望,你不必再担心。”
话是有几分道理,可不足以抚平程父的怒气。不过他脸色稍缓,刺客首再接再厉道:“在属下看来,沈明翰受伤,沈家如今已无人可用,只能等死,而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刺客首领跟在程父身边多年,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一番话妥帖的安抚好了程父的怒火,粗重的呼吸慢慢平复。虽然刺客办事不利,但脑袋还算灵光,仔细想来,只要沈家成为一国罪人,哪有人会追究沈明翰受伤一事?而刺客首领又言之凿凿的保证,他们并没有留下任何罪证。程父放宽了心。“好,你们继续去国公府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回来禀告我。”
“属下明白!”
国公府。“李大夫,兄长状况如何?”
李大夫凝神静气把脉过后,斟酌措辞道:“沈世子伤势较重,好在并未危急性命,往后好生养着就无大恙。”
他也是远近闻名的名医,说的话自然有可信度。沈清悬着的心安安稳稳落回原位,煞白的面部这才稍有血色:“多谢大夫。”
沉默片刻,她话锋一转:“不过家父还不知此事,未免他忧思劳碌,大夫可否不要向他提及此事?”
李大夫点头,随后叹息。“沈二小姐,世子爷这一病,沈家的担子就落到你身上了。”
沈清眼眸低垂,如一樽易碎的琉璃花瓶,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对着送沈明翰来的两个衙役道谢,让宝青赏了他们银子。“有劳你们一路护送,这是我们府的一点心意。”
两人连说不敢,手上却迫不及待的接了银子。京兆府。沈国公世子遇刺一案对京兆府尹元和而言,就是催命的还魂汤,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行刺,无异于打官府的脸。就在元和长吁短叹,纷纷收下快些缉拿凶手的时候,沈清竟登门拜访。“老爷,沈家二小姐来了。”
元和急忙理好衣襟出门迎接,见面不等沈清开口,就抢先一步为自己辩解。“沈二小姐受惊了,下官得知此事,已派人全力缉拿凶犯。”
“刺客狡猾如狐,查案还需一些时间,二小姐还是安心在里歇着,我们定会还沈府一个公道。”
元和最擅长的就是先发制人,三言两语之间尽显官场油子的风范。沈清不与他多斡旋,开门见山道。“兄长遇刺一事有劳府尹大人调查,我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让大人帮忙。”
只要不是问责,元和愿意卖个人情给沈家,于是乐呵呵的点头。“二小姐但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办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看孟轲村的地契?”
买卖田地有两种契书为证,分为红契和白契。红契有官府章印为证,即便买卖也会有合理的价格,过程也合法合理。但白契则恰恰相反。白契是村民私下转让签的条文,根本不受官府承认。由此可见红契的重要性。元和脸上的笑僵硬住,外面的风声他也知晓。如今沈世子病重危在旦夕,沈家大厦将倾,他自然不愿为了沈家得罪旁人。权衡利弊之后,他委婉的拒绝。“二小姐莫要怪下官说话难听,官场上的事说来话长,并非你所能解决的,还是请沈国公或是世子爷出面吧。”
墙倒众人推,沈清早有准备,侧首朝身后颔首。宝青会意,将手中锦盒打开:“你可认得它?”
锦盒中静静躺着一把宝剑。宝剑寒光森冷,让元和不由眯眼打量,却不懂两人此举意欲何为:“这?”
瞧他不知,宝青好心的提醒:“先皇御赐国公府的宝剑,见剑如见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