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证据是“沈家庄园”管家费甲子的卖身契。“回禀陛下,纵人行凶、雇人买田产的沈家庄园并不是国公府的家业,但沈家庄园的管家费甲子,的确曾是沈家的仆役。”
程中南听他说完,立刻就笑了。“如此一来,沈家是承认侵占民田议事了!”
沈明翰摇头。“程世叔稍安勿躁,侄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几年国公府日渐衰弱,几乎每个月都在往外打发仆役,几个月前,他也就离开了国公府,自此再没有了联系。”
程中南却不依不饶:“障眼法!他毕竟是你沈家的旧仆,你说没关系了就没关系?刚刚沈二小姐还死咬着我家的一个小家奴不放,更何况管事如此大的职位,怎么可能和你沈家说断就断?”
沈明翰拱手行礼,随后递上了另一份卖身契。“据我所查,费甲子离开我沈国公府后,被程家买下,早已是程家家奴。。”
沈明翰直接拿出了费甲子的另一个卖身契。这是程家老二爷买下费甲子的身契。程中南明显怔了一下,这东西是怎么被沈明翰拿到手的?转身间,程中南想到了京兆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家明明大厦将倾,居然还能有如此能力,不容人小觑。“扑通”一声。程中南再次跪倒在地,这次哭得愈发厉害。“皇上切勿听信他片面之词,家中买卖仆人的事,我一向都不过问,至于买了什么样的仆役,这仆役做了什么样的事,老臣都是被蒙蔽的!”
沈明翰笑着开口打断他。“费甲子是程家二老爷买的,并不是世叔您,世叔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毕竟您的命只有一条。”
程中南冷眼看向他,这世侄是个狠角色,一口一个世叔喊着,却句句都是杀人的刀子。“这是沈家设的局,故意把罪名往老臣家人身上拉扯,臣和二弟一母所出,二弟的事就是老臣的事。”
“皇上明鉴,他们这不是要害老臣,他们是要蒙蔽陛下的眼睛啊!”
“够了,聒噪的朕的耳朵都疼了。”
暄耀帝打断他,一朝老臣被两个晚辈逼到这种地步。或许程家,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归根结底,侵占良田的也不一定就是沈家庄园的管事,很有可能幕后还有凶手,沈世子并没有证据证明管事和程家有利益往来。”
沈明翰抬眸对上暄耀帝的视线,寒凉入骨的冷意袭遍全身。“微臣还找到了地契!”
程中南心慌意乱,立刻出口:“地契是可以作假的!皇上,这不能作为证据!”
沈明翰和妹妹对视一眼,两人已然拿出了所有田产地契,除了官府的红契,还有村民手里私有的契书,甚至于还有孟轲村几位里正手里的契书。“一部分契书,是从京兆府拓印的。程老大人是怀疑京兆府存档作假吗?”
沈清回了一句。暄耀帝不置可否,开始一张张翻看田产证明。沈明翰解释:“村民们先将田产抵押给村里的里正,里正又将田产送给了程家二老爷,甚至是程家的家奴,价格低廉到令人发指。”
大部分署名都是程力和费甲子的,程家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上面。可在所有证据的最下面,却有沈家庄园记在程二爷名下的一张房契。暄耀帝垂眸,倒是齐全。“程中南,不如你先解释解释这种房契。”
暄耀帝将最后那张纸扔下,周身的寒意足以令人畏惧。程中南一个哆嗦,老眼扫了下房契。神色大变!他二弟,怎如此蠢笨,这种事落在下人名下总有法子推脱,他早就警告过,前往别沾了自己手。可他二弟一向贪婪,程家还未分家,估计是怕事后,这庄园归了公中。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蠢货。“皇上,老臣不知,恐怕是二弟他一时糊涂被人蛊惑犯下大错,老臣管家不严,一个女儿在西郊古寺出家,亲弟弟有犯下如此大罪,臣罪该万死。”
程中南老泪纵横,情难自制。这房契只怕京兆府有原样,因此他反驳不得,只能承认。他口中的女儿自然指的是程如玉,这就是打感情牌了。提到程如玉,暄耀帝眼神暗了暗。“朕知道了,都是你家家奴作祟,程大人也应当管好家中啊!”
暄耀帝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替程家洗清了大半的罪孽。沈清兄妹心沉到谷底。尤其是沈明翰,之前妹妹曾分析过朝中局势,如今,他才知道所言不虚。陛下如此态度,怕是当真容不得国公府了。国公府还需自寻出路。“求陛下为沈国公府做主,国公府无辜遭不白之冤,今日还有百姓去我国公府砸臭鸡蛋。我父年事已高,又曾立下汗马功劳,国公府上下铮铮铁骨,却如此受辱,还请陛下做主,莫要让国公府上下寒心。臣女愿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