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闻言,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是真的受了委屈。“西郊古寺的尼姑抢了我的银丝碳,要是让师傅知道了,回去肯定要狠狠责罚我。”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受罚的场面,小和尚怕的浑身发抖。沈清看了眼身边的人,心中不免觉得不忍。“就为这点事,实在是犯不上。”
“可那是给皇后娘娘的!”
小和尚用尽浑身的力气吼出声,让沈清猛地转过头盯着他。给姐姐的?算起来国公府送的东西也该到了,看来他说的不是假话。“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她们欺负。”
小和尚越说越委屈,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她们人在哪?”
程家未免太过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国公府的东西。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小和尚听见她说的话,眼底闪过希望,赶紧站起来,用手指着下山的方向。“她们往山下走了,我知道条小路,应该能赶上。”
小和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沈清往下跑。沈清身形微怔,似是想到了不对劲。所有事都来得太巧了。偏偏赶在她上山的时候,遇见丢了炭火的小和尚。偏偏炭火还是国公府给的。环环相扣,让她无法拒绝,也让她不得不生疑。“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说的句句属实,对得起佛祖,也不怕你威胁。”
沈清眉眼间闪过狐疑,花言巧语谁都会说,怕就怕在心口不一。小和尚确实没骗人,绕了小路,不仅赶上了尼姑们,甚至还走到了她们前面。远远望去,真的看见她们手里抱着几筐银丝炭。“站住!把东西放下!”
宝青拦住那些人的去路,厉声呵斥。等到她们走进,沈清才认出来。这哪是什么尼姑,分明是程家专门伺候程如玉的丫鬟。许是注意到沈清身边的小和尚,还以为是他搬来的救兵,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有脸用上好的银丝炭,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说什么呢!”
宝青冲上去就要和她争辩,却被沈清生生拦了下来。沈清目光淡淡扫了眼她们,声音柔和却带了丝质问。“尔等皆是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却做抢盗这样的事。不知是西郊古寺的教化风气有问题,还是你们几位……本就心思不纯。”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了气焰,谁也不敢再站出来说话。沈清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纸老虎,没什么厉害的。“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许是被她说的话给唬住了,几个尼姑匆匆放下手里的炭火,争抢着离开了。要是闹到小姐那,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眼见着人走开了,宝青赶紧走过去,将炭火护在自己怀里。小和尚眼里含着泪,连连向沈清道谢。还没得她回应,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小姐可真是伶牙俐齿,平日里怎么不见有这般风采?”
楚蔺寒长眸微眯,打量着眼前人,眼底尽是玩味。她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沈清出于害怕,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眼神躲闪。命运造化弄人,越是想躲开的人,就越会阴差阳错的相遇。她垂下眼眸,没了刚才的气焰,客气地回话。“王爷见笑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臣女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见对面迟迟没有动静,沈清行了个礼,出言道别。“姐姐还等着我回去呢,王爷若是没别的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她松了口气,刚迈开步子,就听见楚蔺寒冷声开口。“谁说本王没有别的事了?”
沈清的心悬了起来,倒吸了口凉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本王全权负责调查刺客,当日祭祀你也在场,理应接受调查。”
他不给沈清反应的机会,微微错开身子,摆明了就是让她跟自己走。沈清自认倒霉,明知是刻意为难,也只能跟在他身后走进静室。静室中没有旁人,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外面融雪的声音。楚蔺寒盯着她眼下的朱砂痣,良久沉默。他不说话,沈清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两人相对而坐,像是无声的博弈。“你觉得刺客是受何人指使?又或者有什么目的?”
沈清摇摇头,“臣女不知。”
“有传言说是皇后为了争宠,故意安排的戏码,你可有所耳闻?”
楚蔺寒抬手倒了杯热茶,推到沈清面前,手上动作极尽温柔,可语气却依旧不善。沈清闭上眼,前世的种种在她脑海里反复重现。也是同样的热茶,不过不是端在她面前,而是倒在她的身上。“臣女从未听过。”
楚蔺寒嗤笑出声,身子微微前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沈清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无法躲闪。熟悉的气味将她紧紧包围,想逃,却又逃不掉。“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面前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如拉去牢房严刑拷打,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命硬。”
沈清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中难掩慌乱。楚蔺寒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偏偏起了挑逗的心思,就想要看她受惊的样子。他心情难得松快了几分,伸手端起茶杯,吹散了上面的热气。烟雾氤氲间,沈清仿佛看到了,他嘴角得逞的笑意。“本王最是怜香惜玉,既然问题答不上,那就挑个擅长的舞,谋本王欢心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如若不是顾及她是摄政王的身份,沈清甚至想拍桌子站起来,狠狠地甩他两个耳光。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眼前人是杀伐果断的摄政王。若是惹怒了他,恐怕沈家上上下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