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沈清回了院子吃饭。“小姐,你今天累了一天了,一会儿给您烧水沐浴吧,早些休息。”
宝青在一旁关心沈清。沈清点头答应,正要跟宝青开几句玩笑,就看到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来人正是常在皇后身边行走的宫女,见是她过来,沈清心底一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下人传话,宫女焦急跑到沈清身边,小声说道,“二小姐,皇后吐血昏迷,您快去看看吧。”
沈清听到消息,感觉血都凉了。“来人快去备车,宝青快点更衣。”
匆匆换了进宫穿的衣服,坐上马车进了皇宫。好在她经常进宫,又有宫女带着腰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后寝殿。刚走到寝殿门口,就闻到浓烈的药味,沈清不禁皱起了眉头。小跑着进了寝殿,就见到屋内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沈清下意识止住脚步,朝一旁看去,果然暄耀帝正坐在桌旁面色严峻。“臣女参见陛下。”
见沈清形色匆匆,暄耀帝微眯眼眸,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沈二小姐来的很及时。”
目光看向带沈清进宫的宫女,神情晦暗不明,许是看在皇后的病重的份儿上,并没有计较。“起来吧。”
沈清这才起身走进些,看清床榻内的沈秋。面如白纸血色全无,连胸腔的起伏都微不可查,要不是魏太医一直在床边诊脉,沈清都要以为沈秋已经走了。见魏太医叹了口气才起身,沈清的心都被揪到一起。暄耀帝眉头簇起,询问道,“皇后病情如何?”
魏太医躬身回话,“启禀陛下,皇后性命危在旦夕,又一直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暄耀帝的大手握紧了椅子扶手,好似要把扶手捏碎一般,看向沈秋的面庞,神色复杂。前段时间沈秋在宫中静养,身体逐渐恢复,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重呢?沈清不解,询问太医。“魏太医,之前阿姐不是好些了吗?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呢?”
魏太医将诊脉的情况,详细说明。“皇后娘娘身体气血两亏,之前修养确实有起色,如今被刺激,情绪激动引发胸口旧疾,导致内伤外伤一起发作,这才会昏迷不醒。”
魏太医所说的旧疾,就是指当日在皇寺被刺杀的旧疾。皇后身体虚弱,迟迟不能痊愈。暄耀帝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可常年伺候的人,明显察觉出他的不悦。沈清捕捉到一个信息,问殿内众人。“阿姐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把头压得更低了,生怕沈清问的是自己。看到众人不敢说,沈清神色焦急,猜到一定不是小事。“宝兰,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皇后昏迷不醒!”
宝兰在床边伺候,闻言抬头悄悄看了下暄耀帝,见他并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来到沈清身边说道。“二小姐,今天是慧美人……来宫里请安,喝了口茶……结果流产了。”
见暄耀帝并没有发怒,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后来陛下来问罪,争执几句,皇后气得吐血晕倒了。”
说完,宝兰只觉得后背涔涔汗意,退回到床榻边。沈清听完觉得事有蹊跷,慧美人进宫多年,来给皇后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她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怎么还会轻易喝他人宫里的茶呢?其中反常的事情太多,沈清一时心慌难以理清。见暄耀帝依旧面色阴沉,沈清大着胆子跪在地上请命。“陛下,阿姐做皇后多年,一直恭谨严敏,恪守皇后职责,断不会做出妒忌嫔妃谋害皇嗣之事,慧美人流产事有蹊跷,还望陛下明察。”
说完,沈清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连门口跪着的宫女都听到了声响。半晌听不到头顶上暄曜帝的答复,沈清坚持磕头姿势一动不动。不知多久,眼前明黄的靴子终于动了动。暄曜帝深深看了眼床上的沈秋,一言不发离开皇后寝宫。他不是不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只是脑海中仍旧回荡,两人争执时,沈秋刚刚说的话。沈秋眼角有泪光泛起,怒视暄曜帝,“臣妾与陛下少年夫妻,纵然陛下对臣妾不满,陛下也该清楚,臣妾多年来统御六宫并无错处!”看着暄曜帝的目光饱含失望,声音悲切的说,“臣妾后悔,那年西城河游湖,悔不该与陛下相识!”说完便气的咳出血来,昏迷过去。那年西城河边,骄阳下沈家嫡女端庄贵气仪态万千。记得初见时,心中只有一句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多年宫中相守,情分怎么会到如今这般淡薄。竟让她说出悔不该与正相识!坐在龙辇上,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宫。”
身旁太监高声唱道,“陛下起驾。”
直到听见太监传唤的声音响起,沈清这才起身。“二小姐,您快起来吧。”
宝兰担忧的看着沈清,皇后昏迷一时间她没了主意,只看沈清有什么办法。沈清快步来到床前,握紧沈秋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阿姐,你一定要好起来。”
床上沈秋气若游丝,表情安宁,沈清好怕失去她。她前世已经失去她一次了,难道这一世努力一场,还要失去阿姐吗?眼角有泪悄悄滴落,沈清不允许自己沉浸在悲伤中,指腹不着痕迹擦拭掉。对魏太医吩咐道,“今日有劳魏太医,可阿姐病情危险,还得委屈魏太医在皇后宫中待命。”
“宝兰,将偏殿收拾出来,供魏太医今晚小憩。”
宝兰领命去收拾房间,魏太医还想推辞,毕竟这是皇后宫中随意留宿仍有不妥。“事急从权,一切以皇后性命要紧。”
沈清捏紧手帕,看着床上的沈秋,她不得不强硬起来。魏太医略一沉思,皇后病体虚弱,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传唤路上可会耽搁不少时间。随即不再推辞,带着药箱随宫女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