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刺中心脉？顾倾城呼吸一紧，但她记得当初西金众人，当街行刺之时，所选取的兵器，都是圆刀弯刃。他们在草原习惯了，如此兵器更加趁手，又怎会选了有着君子之称的长剑行刺？“小妹，你到这来作甚？快些回去，别脏了衣裙。”

跟着皇城司快步而来的顾凌澈脸色一紧，飞快的取下马背上的斗篷，将顾倾城罩在里面。眼下刺客的尸体都没处理，场面血腥，又岂是一个姑娘家能看的。顾倾城忙将小脑袋钻出来，拉住顾凌澈的衣袖道：“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才巡游时，百姓忽然涌入，禁卫军虽有相护，但未敢伤及。”

“谁知那群百姓竟是刺客伪装，快近圣上时发起攻击，禁卫军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幸得九王爷在旁侧，为圣上挡下了那一剑，圣上受了惊吓，九王爷已被送回府中。”

顾凌澈沉声说道，他们一干文臣武将，都在后方，行刺就在瞬间，九王爷受伤的时候，他们根本来不及相救。只能随着禁卫军，一起将伪装成百姓的刺客斩杀，生擒了几个已经被关进大牢。现在保存现场，死亡的刺客都在还是原样，就等着皇城司过来查探。“原来如此，那他……九王爷，伤势可能治疗？”

顾倾城捏紧了双手问道。顾凌澈安慰道：“宫中最好的太医都已经赶去了王府内，还有圣上赐下的各种珍贵药材，应当不碍事的。”

“那就好。”

顾倾城松了一口气，再看那两边的尸体，从表面上看去，与北齐人无异。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们的手指虎口上都有老茧，那是常年牧羊，甩动长鞭，使用弯刀的痕迹。再看仔细些，所有西金人身材都比北齐高大一些，五官也更加立体。凑近一些，还能闻到牛羊身上的膻味。毕竟西金人，水源缺乏，少有沐浴。“皇城司还需要调查，小妹你先回去。”

顾凌澈忙推着顾倾城。顾倾城蹙眉道：“大哥，这些全是西金人吗？”

“嗯？”

顾凌澈一怔。顾倾城指着那些尸体道：“我入宫见过西金使者，他们的面容与北齐不一样，身上也有味道。不过……”“除了西金人外，怎么还有北齐人混入里面呢，大哥你瞧那边的刺客，他们都是北齐人的特征。”

“今日城门封闭，他们又是从何来的？因西金使者入城，京城中的百姓都已经排查了一次，这些人莫不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西金刺客中，也有隐藏的北齐人？顾凌澈迅速上前查探，果不其然，在西金人中，竟还有北齐人。如果单单是西金人，那么可以断定是西金图谋不轨，贼心不死。但北齐也参与其中，目的是弑杀圣上，那事情就严重了。外贼内贼共存，此事，必定牵连朝廷一干臣子们。“此事确实得严加排查。”

顾凌澈应声，眉头微锁。似乎是记起了什么，顾倾城啊呀一声，继续说道：“完了，我昨儿个忘记告知弋将军了，今日圣上巡游之事。”

“弋将军？可是弋粱？他作为朝中武将军，圣上巡游之事他定然知晓的，何须小妹告知？”

“不过听闻，他府上的公子，莫名其妙的身亡，似牵扯到了韩武将之家。”

“可惜，韩家也因一场大火，烧得一无所有，韩武将也身死了。”

顾凌澈不禁有些惋惜，这才几天时间，京城之中就发生这么多事。皇城司刚搜查了韩家那边的线索，都还未及时整理排查，如今圣上又遭遇行刺。“可是……”顾倾城有些迟疑，拉了拉斗篷道：“弋将军准备今日送弋少爷出殡呢，想来圣上巡游，弋将军也不会知法犯法的。”

嗯？顾凌澈嗅出了一丝不对，正准备在问，顾倾城颤声说道：“我先回去了，大哥，这里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且先回去，大哥稍后便回。回去后也知会母亲一声，爹在宫内，并无大碍。”

顾凌澈道，看着远远跑来的红栾，吩咐着好生照顾。红栾一一记下，搀扶着顾倾城，气喘呼呼的说道：“小姐，您这脚程实在是太快了。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全都是……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早就清理了人群的街道，连马车都不曾有。顾倾城却不着急，淡淡的说道：“我有东西好像落下了，你先回去同娘保平安，我先找找。”

“可是……”红栾蹙眉。顾倾城笑道：“放心，现在京城已经加大了防范，不会有什么刺客的。而且你家小姐我没什么本事，又不曾有仇家，不会出事的。”

红栾半信半疑，不过也耐不住顾倾城的催促，这才提着裙子，朝着家里跑去。萧九冥……念及那个受伤的人，顾倾城不由地捏了捏手指。也不知道当时被她按断的肋骨好了没有，现在又被刺了一剑。在这样下去，那胸都塌陷了。去看看？可按照王府的人力部署，现在的她根本进不去。“长陵你这个废物，怎么连个刺客都防不住！”

顾倾城真想啐上一口。脚下一点，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到王府之外。看着排着行的太医，一个个在府内候着，断出来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忙碌的下人来来往往，又是烧水，又是拿着纱布止血丸。府内的护卫防范得跟蜘蛛网一般，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谁？”

不过看上去一眼，顾倾城便听得一声破空之声而来，她忙捏着法诀身影一虚，整个人已然消失。整整一天，顾振天都未曾从宫内返回，顾凌澈期间回过两次，但也是只是拿了些衣服，随口塞了点吃的，便急匆匆的离开。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顾倾城才得以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换上了夜行衣，这才溜了出去。没了白日的忙碌，晚上的王府安静的有些可怕。外面的护卫依旧，但顾倾城却不敢再停留，几乎是到王府外的瞬间，她轻捏法诀，整个人已经到达屋内。燃烧的火烛劈啪作响，床榻上的身影呼吸微浅，夏凉被轻盖着，露出绑着绷带的上半身。散开的长发如海藻般，少许落在他的肩头，单看那一张惨白的面容，倒真的有一种悲惨的感觉。“你还真的是，不要命了。接什么不好，非得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