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前院，唱戏的声音，敬酒的声音混做一团。“大哥，那女子可是顾倾城？”

看见返回的人，卫晴儿轻声问道。坐下的人笑道：“自然不是，不过是看花了眼，一个戏台班子的小子，眉眼之间有那么两分相似罢了。”

“我就说大哥是你太谨慎了，顾倾城又怎么会混入戏班子里进来，我们卫家与顾家的关系向来不合，如此寿宴他们怎会不请自来。”

卫晴儿笑道，看着眼前的人，又觉得不对。“我怎么觉得大哥你出去后，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卫永源轻声一笑，抿上一口酒水，又将酒杯放下。卫晴儿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看着卫永源的脸看了两眼。“不过是出看了一眼，晴儿你倒是喝了不少，连大哥都不记得了。”

“现在倒好，一会儿莫连爹都不记得了，那可就要挨打了。”

“难得是祖母的寿宴，别失了礼仪，叫人看了笑话。”

卫永源轻声提醒着，随着卫民的起身，他也端着酒杯，挺直了背脊跟随在其后。周边有仆人伺候着，自是不用卫永源斟酒，倒是那一桌子的人，卫民敬酒走着一圈，顺道介绍着。“源儿，这是刑部的张大人，官居三品，好美酒……”“这是礼部的周大人，向来喜欢与我们多走动，也爱听曲，照顾流离失所的歌女们。”

“吏部的陈大人，专研武学之道，酷爱稀少的秘籍功法。”

卫永源在后听着，卫民一杯酒，他也端着酒杯敬着。换下了官袍，这里的面孔都是陌生的。有说有笑，好似长者。热闹非凡的寿宴，配合上戏曲的点缀，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几十桌走完，卫永源主动斟上美酒，笑着说道：“张大人，这一杯美酒我再敬您。”

张学博笑了笑，也不起身，就举了举酒杯，随意的抿了一口。区区小辈，过来敬酒，他自是不必起来笑脸相迎的。卫永源也不生气，倒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葫芦，朝着桌上一放。“听闻大人喜欢美酒，小侄不才，新学了一酿酒的法子，张伯伯可否品尝一二，为小侄指点迷津？”

说着，卫永源揭开了酒葫芦，主动斟出了九杯酒，又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自证着酒水无毒。张学博这才端起酒水，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还未饮，便能闻到酒中的香味，与平时喝的高粱酒不同，这酒中有一股果子的清香味，倒是有点意思。”

转动酒杯，张学博轻放在唇间，抿上那么一小口。“入口清甜，不似高粱酒的辛辣，入喉柔顺，入肺腑也很清凉。”

“饮后，倒是口齿中还残留一些清甜芳香，作为你们这些孩子的饮品，倒是不错。”

“反倒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更喜欢烈酒，你这个，不够看。”

随意的指点出来，张学博呵呵笑着。卫永源伸出大拇指，笑道：“厉害，这确实是小侄为孩童酿造的果酒。”

“既是喜欢烈酒，那张伯伯不妨试试这烧刀子，融合了西域的配方，是一等一的烈酒。”

将果酒分了出去，卫永源又拿出了一个大葫芦，为这一桌的人都满上。“大哥，你这些葫芦，都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卫晴儿看着，疑惑的朝着卫永源的袖子里瞧。她记忆中，大哥似乎并不喜欢酿酒啊。“女孩子，别问那么多。”

卫永源笑着，将小葫芦递给卫晴儿。那果酒的清甜，倒是让她爱不释手。烧刀子一出，那隔着酒葫芦都能闻到辛辣的味道，就连张学博都收起了小觑之心。端着酒盏一闻，眼里便是克制不住的狂热。而后，他端着酒杯，就这样一饮而尽。那杯子里，可足足能放二两的白酒，这一口下去，张学博的整张脸都红透了。好似雪地里炸开的大西瓜，脖子、面门与耳朵全红，不光如此，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不过吞咽下去瞬息的功夫，他额头上的汗水都滚了出来，强撑着将这一股酒劲儿压下去。“好酒，好！好多年都没喝到这么带劲儿的了，怎么酿造的，可还有？”

张学博忙问道，此刻的他连舌头都是发麻打结的。“嘶！果真是不错啊！”

其他人也跟着端了一杯，好酒的也品上了一口，那辛辣的口感，就好似小刀划嗓子一般，果真烈味十足。是连周德辉也品上了一口，那味道当真不错，忍不住再饮上一些，看戏台上的曲儿也带感了。“卫大人有个好儿子啊，这酒真是一绝。”

卫民也微微一怔，但还是欣然接着，又去招呼着其他的客人。卫永源跟随其后，只是还没敬上两桌，便听得后面一片哗然，紧接着便是椅子盘子咣当落地的声响。“怎么回事，哪个贱婢子不小心，上菜都能出篓子？赶紧叫人拿下去，打上十板子，让她以后小心着些！”

被吓了一大跳的卫家老太太，惊魂未定，直接呵斥道。边上伺候的小丫头忙道：“好像是有位大人摔倒了。”

说罢，便看见周围的人拥挤过去，搀扶着摔倒的人。“是张大人摔倒了，还破了皮，淌血呢，快叫人拿药来止血。”

“张家可有大夫，叫过来瞧瞧，张大人喝醉了！”

“还杵着做什么，赶紧的啊！”

喧闹声中，卫民忙赶过去，就瞧着地上的孙学博，一身衣服被泼上了油脂，摔倒在地。桌上的碗筷砸在地上，也碎了不少。他似乎是下巴磕到了桌子上，连牙都掉了一颗，嘴唇破裂，鲜血直流。手在地上蹭到了碎盘子，也划了不少口子。好不容易将人搀扶起来坐着，但孙学博就是坐不稳，靠着椅子就朝着地上滑。口中还直嚷嚷着，“好酒，好酒，再来点烧刀子，老夫，老夫好久都没能喝到这么可口的酒了。”

“好好好，喝喝喝。”

卫民安抚着，忙偏头道：“快去准备醒酒汤，给孙大人灌下去。”

“你也是，怎能真拿这么烈的酒，要是喝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卫永源在一旁站着，仆人端上了醒酒汤，他顺势接过，舀着汤水笑道：“孙大人喜欢，喝两口也没事。”

“来，孙大人，喝一些醒酒汤吧，要是您喜欢，我给你送府上去，但现在可不能贪杯，身体最为重要。”

卫永源喂着醒酒汤，或许是这汤药起了效果，孙学博喝了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两边的下人搀扶着人，就将孙学博送了回去。卫民道了不是，一转身，就瞧着周德辉瞧着台上的花旦摸着胡子，笑容满面。“周大人，可是需要下官安排安排，让这小花旦单独为您唱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