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哥儿,自然是无数名媛千金,利益集团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就连当初他和温绮那场轰轰烈烈又无疾而终的爱情,也成了无数看客口中最好吃的瓜。如今,顾墨迟毫无预兆地闪婚。叶染几乎可以预见得到,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名誉危机,网络暴力。【都说顾太太是从小就被带进顾家的一个养女,该不会是童养媳吧!】【那个女的无父无母的,出身比草根都轻贱,哪里配得上顾少?】【人家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通房大丫头请了解一下。】【应该是顾少跟前女友分了,素了好些年。一时忍不住,就把窝边草给叼了。】【楼上+1,窝边草不肥美但是一样管饱哈哈哈。】叶染翻着这一屏屏肆无忌惮的评论,早已静如止水的心,还是难掩涟漪起落。爱上顾墨迟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配不配得上他这回事。她只知道自己一心一意追着他的脚步下来,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参加同样的社团活动。并为了能在事业上有所帮助辅佐,她甚至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艺术,念了又难又枯燥的金融财管。可是叶染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顾墨迟没法像她爱他一样,爱上她。那么,他们之间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等。“咳咳!咳咳咳!”
叶染披着毯子,咳得厉害。“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进来,叶染被吓了一跳,慌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起来了?”
没来得及关闭的网页,赤裸裸地端在顾墨迟的视线下。叶染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我随便看看。”
“吃药了么?”
听闻顾墨迟的问询,叶染一愣,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咳嗽。于是她微微摇了下头,说:“没事,可能有点小伤风。”
“我不是问这个。”
顾墨迟的声音又硬又冷,就像一盆夹着冰碴子的零度水,兜头浇灭了叶染心底刚暖的一份火苗。他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他是在问她吃事后药了没有。叶染沉默半晌,点点头。“我一会儿叫李嫂去买。”
说完,她撑起僵坐一夜的身体,提步往外走。“李嫂就算了,我等下让阿斌送来。”
顾墨迟说。叶染一愣,不明所以。顾墨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的醒酒茶里下了料?”
叶染倒吸一口冷气,想起顾墨迟昨晚突然失控的样子,还有李婶躲闪的目光。难怪!这事儿,不用说也猜得到,是顾墨迟妈妈的主意吧?“墨迟,我——”“你不用解释。”
顾墨迟打断叶染的话。“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万一哪天离了,该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不用急着怀孩子。”
那话说得真诚,就像是一颗特别仗义的定心丸。可是听在叶染的心里,简直比针尖儿还要麦芒。“墨迟,昨晚我不知情的……”“我相信。”
顾墨迟淡淡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妈糊涂,你可别跟着犯糊涂。毕竟,打胎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说完,顾墨迟转身而去,只留叶染一人怔愣原地。“少奶奶。”
楼下顾墨迟推门而出,李婶上来。刚想劝几句,却被叶染一盏苦笑给拒了回去。“我没事,别跟妈说。”
关上门,叶染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哭,是哭不出来的。她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烧,羞得她恨不能直接从三楼阳台上跳下去。早知道这段梦寐以求的姻缘真如强扭的瓜一样,不但不甜还扎手,她倒是真该再好好考虑下。余下的生命不多了,拿来继续爱他,是否值得呢?一周前,叶染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原本只是想看看爷爷气急之下的一鞭子,是不是真的打伤了身子。然而医生拿了片子后却告诉叶染,外伤没什么大碍。但她左肺纵隔下面,却是有一个阴影的。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肿瘤病灶。叶染想起自己最近经常疲惫,经常咳嗽盗汗,甚至咳痰带血。即便医生会用类似于‘最终结果还要等活检,所以你不要太悲观’这些话术来安慰她,她不也敢留给自己哪怕一丁点的期望和念想。她妈妈就是肺癌走的,在她八岁那年。顾墨迟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情打点事务。早上开会就一直走神,惹得下面员工纷纷议论。说顾总昨天才结婚,今天怎么连蜜月都不去?难怪网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看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顾墨迟爱温绮爱得死去活来这件事,整个宣城都不是秘密。“那你说叶总图什么啊?我听说那婚礼都简陋得很,就只请了些亲朋好友,连婚纱照都没拍。”
两个员工在茶水间里叽叽喳喳的。“能图什么啊?叶总出身苦,爹妈都没的。这些年在顾氏集团拼命一样帮顾总担着大大小小的事,这已经是她能给自己挣到的最好的命了不是?”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顾墨迟正好经过,听得清清楚楚。他站在门口不走,等那两个员工一转身,直接吓掉了魂儿。“顾,顾总!”
扫了一眼两人的胸牌,顾墨迟说:“去人事部,把离职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