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晚上算是见识到了,你们兄弟五个一个挨一个的欺负自家姐妹,还振振有词,真是脸皮厚得大萝卜一样不青不白!”
赵喜春有一个骂一个,伸手点着陈金这个当老大的:“你这个当大哥的,居然还敢跟我搁这顶嘴?!是残疾了还是废了?就接点水这样的事,还让你妹妹伺候你,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没媳妇儿?”
说完这个话,陈金还没有来得及想话反驳,赵喜春已经弯腰将地上的洗脚水,端起来兜头又泼了陈金一身!一盆水一点都没浪费,陈金立刻也叫唤了起来,跟陈周氏两个像落汤鸡一样,在院子里被秋风吹得直叫唤。赵喜春又转回头去看陈周氏。“你嫁到我们陈家干嘛来的?不说让你当牛做马,自己屋里的水都不能倒?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让陈金伺候你也行!一个两个都躺着,让小姑子往屋里送水,亏你们做得出来!”
他们这地处偏北,每年从入秋开始,这早晚的风就嗖嗖的刮,陈周氏刚才还在屋里用热水洗脸,这会儿一身冷水被吹,说话上下牙都直打颤。“娘,你说话可不能昧着良心啊,我们是听了你的话,抢收地里,这两天累死累活,根本是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们让小妹帮忙打个水,小妹有精神头也同意,我们才没多说。你说我们两句是应该,但也不至于这样罚我们呢!”
赵喜春见她还敢顶嘴,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小看了她,虽然她是个文化人,上辈子几乎没有什么骂人的机会,可她今天就要让这女人见识见识,越是讲理的人才越会不讲理!如果陈周氏知道赵喜春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呼冤枉。她又不知道赵喜春内里早就换了一个芯儿,在她眼里,她这个婆婆从来就没有好对付过,也从来就没有讲理过呀?!否则这家里的事情,也不会什么都是赵喜春一个人做主,她这个长房长媳也只有听吩咐的份儿。“你干活?你干活阿香就不干活了?你累她就不累?她还有精神头是因为她以前干的活就多,你没有精神头,是因为以前就是个不干活的懒蛋,才会抢个秋收,就累得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干活越多的人越能多干活,那干脆大家都装病得了,都干不了活都饿死不是更轻巧?!”
陈周氏想说话不是这么说的,但见赵喜春叉着腰,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她又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而陈木几个就更指望不上了,眼见着大哥一家两个被娘泼了一身的水,他们巴不得娘在他们两个身上把气都撒完呢,谁会上赶着帮他们说话?陈金在心里骂几个兄弟都是窝囊废,可面子上也不再敢帮媳妇说话了,反而还要在心里怪陈周氏:娘骂她还顶什么嘴,还要害他这样在外头站着吹风。赵喜春这会儿被气到了,嘴里的话那是不停的往外跑:“阿香是什么样的姑娘是我不知道,还是你们不知道?她以前被你们欺负惯了,被你们指使也不知道拒绝,你们不就是仗着这个在这里跟我说嘴?”
“你倒是长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知道跟我讲这些个歪理,不然我干脆也将你的舌头拔了,这样以后我怎么支使你,你也说不出话来,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反正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本来其他人还都只是低着头听训,其实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可这拔舌头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尤其是陈周氏,简直就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喜春。赵喜春这个原主,虽然出了名的不讲理,还刁钻又好吃懒做,可其实不是个大胆子的妇人,大部分时候也就是窝里横,跟家里人跟村子里的人。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就让人抖一抖。更不用说,这会儿的赵喜春身上的气势可不一样了,他她虽然是故意说这样吓唬人的气话,但在陈周氏看起来,她这个婆婆可一点都没有失去理智,反而用阴沉沉的表情一直盯着她。陈周氏以前脾气大,可那都是借了赵喜春的势,现在婆婆不但不偏帮她,还这样数落她,教训她,陈周氏毕竟是个嫁进来的媳妇,心里其实也在发抖。这会儿被赵喜春一吓,本来就打架的上下牙,说出来的话更不利索了,甚至还带着点哭音:“娘,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再也不支使陈香了!”
赵喜春见她这个样子,其实也没打算一天两天就能把这几个人掰正,只不过就是要借机会教训他们。这好吃懒做是一天一天累积下来的,想要掰回去,她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见陈周氏这么说,他一转头又看向剩下几个人:“你们几个呢?”
陈木陈火陈土也赶紧跟着摇头:“然后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赵喜春冷笑一声:“知道错了就好!”
听她这么说,陈火心下一喜:娘这意思是不罚他们了?结果没想到赵喜春口风一转,伸手指着地下另外几个木盆:”那这水,你们就自己倒身上吧,学学你们大哥大嫂,这大秋天的也好好清醒清醒。我这个当娘的头些年没有把你们教好,就让老天爷帮你们醒醒脑子!”
陈土哥仨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赵喜春这么说了,他们不倒肯定是不行。再加上陈金还在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几个弟弟也快点儿吧,我当老大的受过罚了,你们快点也能让我少遭点罪,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对我这个大哥有怨气,故意让我在这多吹冷风呢!”
陈土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口:都成了个落水狗了,还不忘了在娘面前给他们哥几个上眼药,哪有这种大哥,怎么不吹死你算了!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赵喜春就在那儿站着,他们这水要是不往身上倒,今天这件事肯定是结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