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照片上年轻的梅菲斯特正冲着镜头咧开嘴笑，艾伯特看着照片中的他，眼神有些恍惚。　　“你认出他了，是么？”

李空庭看着艾伯特的眼睛。后者的瞳孔里充斥着惊讶以及不理解。　　艾伯特将照片滑回李空庭的手里，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听得出来李空庭不仅认识梅菲斯特的，同样也清楚他和艾伯特之间的关系。　　“迅捷阿尔法与霸王的雷同，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这段二十年前的往事让艾伯特隐约觉得面前迷雾重重，出现在入侵楼兰队伍中的梅菲斯特、在万国博览会前夕被炸毁的迅捷阿尔法、和迅捷阿尔法具有相同机械构造的霸王……　　李空庭的话不仅没有告诉艾伯特答案，反而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这支机动甲胄小队在楼兰河床中挖到的宝藏么？”

“他们在楼兰的地底下挖到了一具完整的甲胄之骨，并且把它带回了翡冷翠。”

李空庭拿出了第二张照片，和上一张不同，这次的照片只拍到了五具机动甲胄的背影，他们飞奔在戈壁上，带起一长串的尘土。　　艾伯特注意到其中一具机动甲胄的背上背负着一团模糊的黑影，显然那就是李空庭所说的甲胄之骨。　　“在地下挖出甲胄之骨，你是在开玩笑么特使先生？有谁会把甲胄之骨埋在地底下？”

艾伯特察觉到了李空庭话中的漏洞，甲胄之骨是机动甲胄的核心，在任何国家都是国之重器。　　没有哪个国家会把最珍贵的甲胄之骨埋到地底下去，这无异于把真金白银直接扔到火坑里去。　　“这就要牵扯到另外的问题了，当然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李空庭没有说下去，只是凝视着艾伯特。　　“难不成知道这个秘密就会死？”

艾伯特半开玩笑的说，既然李空庭不打算说，他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没错，如果你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知道了这个秘密，到时候不止是你，你周围所有的人，都得死。”

李空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副冷冰冰的口气却让艾伯特不由自主的遍体生寒。　　“扯远了，让我们把话题接回来。”

或许是看到艾伯特眼底的恐惧，李空庭笑了两声，重新恢复到人畜无害的模样。　　“那支机动甲胄小队把那具从地底挖出的甲胄之骨带回了翡冷翠，卡尔萨克的机械师花了整整十八年才摸透了那具甲胄之骨的机械构造。”

“他们赋予了那具甲胄之骨新的名字，阿尔法。以阿尔法为蓝本，全新一代的法兰克帝国机动甲胄，迅捷阿尔法应运而生。”

艾伯特闻所未闻的帝国秘辛被李空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些秘密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可以让他被判处十几次死刑。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身为九州秦王的李空庭对帝国秘辛如数家珍，这让艾伯特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李空庭手底下的爪牙已经入侵到了帝国的深处。　　“这里可是翡冷翠啊，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空庭向他眨眨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艾伯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将今天自己听到的所有都埋在心中，知道最后带进坟墓里。　　“请继续说下去吧，特使先生。”

“嘿嘿，精彩的地方就要来了。”

李空庭嘿嘿笑了两声，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　　“那支机动甲胄没有想到，在楼兰的地底下其实有两具甲胄之骨。他们只是挖走了其中的一具，另外一具之后被送到了朝歌城里，也就是霸王的前身。”

他第三次从身上拿出东西，这次不是照片，而是两张草稿图。　　“说来也奇怪，这两具甲胄之骨明明在两个相隔上万公里的城市中，最终却演变成了两具极其相似的机动甲胄，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艾伯特审阅着他递过来的草稿图，那是迅捷阿尔法和霸王的设计草稿，虽然上面的标注语言不同，可是背后的含义却呈现出诡异的相似。　　“你好像看得懂九州文字，相信你应该看得出来上面的意思。”

李空庭一早就发现艾伯特是看得懂九州文字的，在刚刚的晚会上，他和阿尔瓦纵情饮酒赋诗的时候，艾伯特能够清楚的听出其中的意思。　　“所以，迅捷阿尔法和霸王的关系就像是一对从小就被分开的双胞胎？”

“这种比喻很新奇，不过意思表达的很正确。它们两个就像是一对兄弟一样，现在终于碰面了。”

李空庭对艾伯特新奇的修辞方式表达了赞同，也承认迅捷阿尔法和霸王其实是两具同根同源的机动甲胄。　　艾伯特沉默了很久，他原本以为迅捷阿尔法和霸王的雷同是国家机密的泄露，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离奇的往事。　　“既然特使先生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还要把霸王带到万国博览会上来，这会引起不小的舆论风波，甚至连九州都会被牵连。”

他不理解为什么李空庭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霸王带到万国博览会上来。如果被其他使团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到时候会掀起巨大的舆论风暴。　　“因为法兰克帝国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烛光在李空庭的瞳孔中跳跃，看上去似乎他的眼底深处流淌着无名的火焰。　　“迅捷阿尔法的出世，意味着二十年前的那场行动是有效的。”

“很快全世界都知道九州的地下埋藏着宝藏，他们会制造出更多的楼兰惨剧，只为了挖出更多更有价值的甲胄之骨。”

艾伯特在李空庭的眼中看到了仇恨的影子，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位九州秦王的身上感受到如此阴郁的情绪。　　“霸王的出现，就是为了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不会重演。”

“只要他们敢来，我会让他们像那支东征的十字军，在九州的土地上劳碌一生。用他们的生命，为九州建造起一堵对抗西方的钢铁城墙。”

李空庭的话里藏着血雨腥风，他的祖先曾经用一整支东征十字军的生命为代价，修筑起了九州抵御西方的壁垒。　　既然他的祖先们能做到，他自然也能做到。　　“我想他们不会这么蠢的。”

有那么一瞬间，艾伯特在李空庭的眼中，看到了无比厚重的杀机。　　“我的朋友，看来你还是不太懂。世界上从来不缺你这种聪明人，也从来不缺蠢货。”

李空庭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毫无遮拦的开口大笑。他的背影被拉进四周的黑暗里，只留下长长的，如同鬼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