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家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他们不允许有任何突出的个人,尝试去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中的劣根,在法兰克帝国建立之后,他们就开始猎杀研究初代机动甲胄的学者和机械师。”
“只因为他们不够听话,只效忠法兰克帝国皇帝。”
梅菲斯特缓缓诉说着传世家族的罪行,他的声音平稳,但是依旧有仇恨燃烧的味道。 艾伯特对这段历史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和传世家族到底有怎样的联系。 “我的母亲,也是因为这样,才被传世家族盯上的么?”
艾伯特手里紧紧握着玉佩,温软的玉佩让他的精神逐渐平复,理智也重新回归他的身体。 “她是一个可以被称作神的人,不效忠任何人,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她把她的生命献给了机械,如果说九州是一条沉睡的巨龙,那么她就是那个让巨龙重新苏醒的人。”
“在她踏入翡冷翠时,传世家族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他们试图拉拢这位机械大师,让她帮助自己对抗九州。”
“但他们远远低估了你母亲的刚烈,她拒绝了所有人,包括当时的法兰克帝国皇帝。”
梅菲斯特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黑白照片,递给了艾伯特。 艾伯特接过照片,在照片上看到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背影。 那是他的母亲张孝慈,正在翡冷翠大皇宫的大殿里,面见法兰克帝国皇帝。 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艾伯特能够肯定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根据梅菲斯特的描述,这张照片的历史已经超过了二十年。 照片拍摄者离艾伯特的母亲很近,以至于艾伯特能够清楚的看到她发髻上的簪钗。 照片上的张孝慈只有一个背影,她穿着古典的窄袖齐腰襦裙,与周边的身穿西式礼服的官员们格格不入。 拍摄者的构思相当巧妙,他站在张孝慈的左后方拍摄,在拍摄到张孝慈的背影是,也把坐在王座上的法兰克帝国皇帝拍了进去。 看样子张孝慈刚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以至于皇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连她周边的官员们都在冷眼看着她。 “她一生追逐自由,但是她没有想到,她所追逐的自由,是很多人眼中的猛兽。”
“为了不让她返回九州,皇帝与传世家族一起联手,让她最终死在了翡冷翠,再也没有返回九州。”
说到这里,梅菲斯特的眼里满是悲伤与不甘,似乎他在为张孝慈所遭受的不公待遇而感叹。 艾伯特看着手里的照片,久久都没有说话。 照片里的光源很少,以至于绝对大部分都是黑暗,只有人物的周围有淡淡的光亮。 很难想象作为一个女人,张孝慈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独自一人面对那些虎狼一般的西方人。 她就像是一只落入狼群的白色绵羊,周围都是觊觎她的饿狼。 “霍亨索伦家族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艾伯特低声的说,没有抬起头看梅菲斯特一眼。 “他们第一个提出了针对你母亲的计划,并且说服了皇帝。”
“他们为这个计划起了一个满意的名字。”
“泣血之凰。”
在九州,凰是一种象征祥瑞的神鸟,也是世间百鸟的王者。 相传当凰飞上九天时,世间百鸟都会追随在它的身后,成为它的拥护者。 泣血之凰,霍亨索伦家族为这个计划取得名字很直白,他们就是想要张孝慈死在翡冷翠。 “现在你知道了么,康奈尔来自那个罪恶的家族,他的手里沾着你母亲的血。”
“你必须要在甲胄格斗里正面击败康奈尔,为你的母亲复仇。”
这一刻梅菲斯特不再和艾伯特保持距离,他走到艾伯特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并不是孤身奋战,你的母亲永远在天国注视你。”
恍惚间艾伯特觉得自己焕然一新。 尽管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力,更好的生活而努力,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会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缺了什么,他需要替自己的母亲复仇,为了那个赋予他生命的张孝慈复仇。 “你刚刚提到的,我在柏拉图学院得到的优待,和我的母亲又有什么联系?”
“以及为什么,安提丰院长只让我驾驶楼兰王?”
虽然心里风浪滔天,但艾伯特依旧保持着表情平静。 他依然不相信梅菲斯特,不想让他看穿自己有多在意这件事情。 “在你母亲来到翡冷翠时,只有一个人得到了她的认可和友谊,那就是安提丰。”
“当时安提丰院长已经是人类机械史上惊才绝艳的大师,尽管你的母亲天赋超凡,但还是比不过他。”
“他们本应该成为让人类向未来迈进的机械大师,但是因为愚蠢人类的自负和傲慢,最终让你的母亲过早消亡。”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安提丰院长才如此重视自己。 想不到即便她已经逝去,自己却依旧能够沐浴在她的庇护之下。 艾伯特默默的握着玉佩,眼眶中有滚烫的液体正在流转。 “楼兰王是她的遗物之一,也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件武器。”
“在和安提丰院长共同开发出楼兰王之后,你的母亲就去世了。”
“安提丰院长一直封存着楼兰王,躲过了所有传世家族的眼线。直到你的到来,才让楼兰王重新获得了生命。”
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在艾伯特面前徐徐展开,那段历史满是黑暗与血腥,像是无边的地狱。 恍惚间,艾伯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母亲的背影。 她和安提丰走在满是大型机械的车间里,抬头仰视着面前崭新出厂的楼兰王。 就在艾伯特沉浸在幻境中时,一阵敲门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艾伯特先生,你没事吧?”
“我刚刚听到了摔落的声音,你从床上滚下来了是么?”
女仆长略带焦灼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有节奏的叩击着门,呼唤着艾伯特。 梅菲斯特迅速的收起自己的物品,准备从打开的窗户里一跃而出。 “记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为你母亲复仇。”
艾伯特看着他跳上窗户,随时准备从五米高的窗口跳下。 “艾伯特先生?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进来了。”
女仆长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她在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准备打开房门,防止艾伯特遭遇不测。 “最后,是你母亲给你的一句遗言。”
“一定要好好吃饭。”
梅菲斯特说完最后一句,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