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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3 不是在欺负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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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似乎愈发密集了,昏暗的天空让能见度越来越低,分明还是晌午,却已经像是入了夜。  古旧的油灯火苗跳动,灯油缓缓落在盏中,却并没有积攒多少,似乎是徐长安并没有在云浅身边待多久。  “怎么不走?”

云浅回头问。  “先生不是心急的人。”

徐长安放了一个并未触发的火石在油灯旁边,接着站在云浅的身后,替她打理长发,将那缎带系的整齐,红白搭配,乖巧而不失少女感。  “这样也好看。”

徐长安说道。  “嗯,但我还想要……”云浅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尚未说清楚就被徐长安打断。  “我知道。”

徐长安无奈的看了一眼镯子上金色的耳坠。  云浅想戴自己赠她的首饰,很难去拒绝。  “你记得就好。”

云浅点头,按照她入世以来学到的道理,徐长安喜欢的首饰她不会这般容易的还给李知白,该是会拿一些东西与她去换。  可是她还是摘下了耳坠、发簪、玉镯。  因为云浅想要最好的,毫无疑问,徐长安给她的就是最好的。  将夫君送的东西穿在耳上,云浅不想要错过这样的好事。  “小姐,你说我送你夹在耳上的首饰,那也是我送的,倒不一定要穿个耳环?”

徐长安忽然说道。  “不一样。”

云浅摇摇头。  夹在耳上的坠饰和佩戴的能一样吗?  “也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夹着不适,不如就疼一下。”

徐长安说着,手上一僵,无奈的说道:“说到底这儿是仙门,想要不疼……是很简单的事情。”

“是吗?”

云浅歪着头:“好像是这样。”

“既然不会疼,那我在抗拒什么呢?分明小姐都说想要了。”

徐长安蹙眉。  “你问我,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云浅认真的说道。  这天底下她知道任何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唯独夫君的想法,她一直以来都不会去看,这也是她的底线。  “我没问小姐。”

徐长安看着云浅跟着自己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其实我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抗拒这件事。”

有云浅做镜子,徐长安对自己的内心无比的了解,他最不会去做的事就是自欺欺人。  “是什么?”

云浅有些好奇的问。  徐长安站在云浅身后,手指轻轻穿过姑娘柔顺的长发,深吸一口气,笑容渐渐消失,那些面上的温和也伴随着笑容褪去。  云浅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徐长安有一些压抑的情绪逐渐升起,漆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小姐曾经是完美的。”

徐长安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希望云浅听到一样。  云浅似乎并未察觉到徐长安的反常,一如既往的说道:“你会喜欢完美的人吗?”

“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

徐长安一愣,酝酿了半晌的情绪被云浅一句话直接打折。  “嗯。”

云浅应声,她顿了一下后说道:“可我觉得,你会喜欢完美的人。”

“我被小姐弄糊涂了。”

徐长安无奈的说道:“小姐以往是不会绕弯子的。”

“我说的应当很清楚了。”

云浅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黑白色的裙装,问道:“你才是,方才想说什么?”

“小姐曾经是完美的。”

徐长安松开了握着云浅青丝的手,说道:“可是却遇到了我。”

“啊,你是想说……我与你第一次……”云浅想起了在岛上的事情。  “好了,不要再说了。”

徐长安一个瞬身出现在云浅眼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了,要矜持。”

云浅点点头,不再说话。  “……倒是把我的话抢了。”

徐长安叹气:“在这个世界里,姑娘家的贞洁也是很重要的,我还没有给小姐一个婚礼,却……做了那样的事情。”

“婚礼很重要?”

云浅摇摇头,她只要听徐长安唤自己一声“娘子”,便什么都可以给他。  云浅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攥住裙角,平静的说道:“还是说……要我这件事,你后悔了?”

“没有后悔。”

徐长安没好气的抓住云浅攥着裙边的手,认真的说道:“唯有这件事不会后悔……还有,少看我抄写的书,别学那些女子说话。”

感受着徐长安手指的温度,云浅想着自己一柜子的书,问道:“可我已经看完了,要我都忘掉吗?”

“为什么要忘掉?”

“忘掉,便可以再看一遍。”

云浅这句话说的认真,认真到……徐长安觉得这句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所以他问了:“什么意思?”

“你就像这些书。”

云浅简单的说了一句,不再去解释。  徐长安看着自家姑娘神神秘秘样子,说道:“是说……书忘掉了可以再看一次体会当时的感觉,人也是一样的?”

“兴许是。”

“什么叫兴许是……算了,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徐长安心想他喜欢上云浅的过程真的很美好,如今却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喜欢上小姐。”

徐长安感叹道。  “我知道这件事,可……”云浅疑问于徐长安那感慨人生一样的语气:“这算是情话吗?”

说是情话,就有些奇怪了,什么样的语气是情话什么样的是感慨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不是情话,是实话。”

徐长安绕到云浅的身后,再一次捧起她的头发,说道:“话题走歪了,我方才的意思是,小姐本应当是完美的,可是却被我从天上拽了下来。”

他这样的凡夫俗子却成了云浅的丈夫,自然就将本来完美的姑娘变得不完美了。  “我伤害了小姐一次。”

徐长安看着云浅精致、近乎于完美的耳朵:“若是再因为我而破坏了一份完美,那我就要睡不着觉了。”

“伤害?”

云浅显然不明白丈夫与妻子之间的温存为什么会叫伤害。  难道处子、室女才应当是完美的人?  徐长安、她的夫君是不会这样想的。  “所以,我已经是恶人了,不想再给自己添一份罪孽。”

徐长安问道:“知道我不想你穿耳环的理由了吗?”

“懂了一点点。”

云浅忽然很高兴,但是她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而高兴。  “对吧。”

徐长安认为自己的理由也很充分:“这样想,当初我的胆子是真的大,破坏完美的东西,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祂该是没这个胆子。”

云浅往窗外的天上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可当初是我主动……”  “停。”

徐长安郑重、严肃的说道:“小姐,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

云浅点头。  “这种事情只能怪我。”

徐长安心想这种事情哪有怪女子的。  “可我没有怪你。”

云浅不解。  “我和小姐聊天,有时候其实并聊不到一起去,各说各的。”

徐长安无奈,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  “不喜欢?”

云浅问。  “喜欢。”

徐长安没有任何的犹豫。  “喜欢就好。”

云浅应了一声,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祛除了几分懒意:“我有些累了。”

“那小姐在这儿歇息一会儿,我这去找先生……很快就回来。”

“对了。”

云浅双手叠在自己的小腹处,忽然说道:“你方才说我绕弯子,可我没有绕弯子。”

“什么意思?”

徐长安一怔。  “我觉得你会喜欢完美的人。”

云浅起身坐到一旁的竹榻上,嗅着清新淡雅的竹香,对着徐长安轻轻敞开双手:“只有做了你妻子后、能让你喜欢才是完美的人……就好像现在。”

徐长安说更喜欢不完美的人,是因为他觉得他将自己变得不完美了。  毕竟正如尘世里理解的那样,完美的仙子自然是要纯洁、高不可攀的室女,哪有做了人妻还一口一个仙子的。  可事实上……以往的云浅才是不完美的,因为那时候徐长安不喜欢她。  ——  徐长安听着云浅理所当然、平和的讲着自己的道理,眸子颤着,半晌后说道:“小姐,我说情话永远不是你的对手。”

“我刚讲话可是绕弯子了?”

云浅反问。  “没有,是我的错。”

徐长安果断认错。  云浅这就是在说,如果能有一个让他喜欢的耳环,就能让她变得更完美。  她和徐长安的想法完全就是反过来的。  姑娘认为“委身”自己后比之前更好,这份喜欢除了让徐长安觉得欢喜之外,还让他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去找先生了。”

徐长安觉得自己说不过姑娘。  “去吧。”

云浅点点头,看着徐长安推开门,感受着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晃动了灯火,她对着徐长安的背影说道:“我想吃酒了。”

他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举杯需尽欢。  这次自己的矜持,应当能让他满意?  徐长安哪里不明白云浅的意思,他脚步一顿,还是跨过门槛:“回家后……我给小姐烫酒。”

“嗯。”

徐长安关上门,撑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屏障将雨水全部挡住,朝着主楼走过去。  云浅起身推开窗子。  雨水落在面上,风儿挤进了屋子将油灯吹灭,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油灯里的固渍不少,像是时间没有走多少,可时间究竟是走了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这也不重要。  ——  阴云带来的沉暗远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好似午夜遮住了云浅所有的动作。  在徐长安离开后,黑暗笼罩了整个院子,只有她静静靠在窗前,看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口中轻轻念叨着什么。  仔细去听,便可以听见云浅在重复两个字。  “恶人……恶人……”  徐长安说坏了她的身子是“恶行”。  云浅的语气好像不高兴,但是天色太黑,看不见她的表情。  天地间游行的风乱了节奏,似是有一抹黑云在朝云上聚集,云浅仰头望着那隐隐闪过的雷光,细碎闪电照不亮一片漆黑的房间。  整片天空都在用阴暗挡着云浅的面容,因为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柔和的光亮起,温暖和光芒缓缓充斥了整个房间,将所有的黑暗驱除,照亮了一切。  有了光,云浅想要藏住的表情就藏不住了,彻底暴露在窗前。  她没有不高兴,反而在笑,笑的很美艳。  “恶人……”  云浅喃喃说道,一抹红晕染上的胭脂、耳垂,竟是比抹了胭脂还要好看。  云浅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突然觉得高兴了。  因为徐长安说他是恶人。  那……她就当温存是坏事好了。  因为她也是恶人。  只有她这样的恶人才有资格站在同为恶人的他身边。  雨还在下,云浅却收起了笑容,她所有的动作、神情此时都因亮光而毫无遮掩。  只是一点点的小事,她就笑得这样没出息、这样的丢人。  那时整片天空都不敢去看她,阴雨密布遮挡她的“失态”、雨声遮掩她的呓语——那么是谁敢照亮房间,暴露她高兴的“丑态”。  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浅回身去看,只见油灯旁,火石有恃无恐的散发着光芒,刺着云浅的眼睛。  她走过去,拿起火石,感受着手心的温暖,一点不恼。  “真是喜欢欺负人。”

——  “嘶……好大的雨。”

徐长安撑着灵力屏障,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声响,走到高处往主楼方向往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一阵耀眼光亮。  “我就知道。”

剑堂里的东西都是一些老物,照亮全靠普普通通的油灯,外头风大万一灭了……那云姑娘就要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了,毕竟房间太久没人住,她点想要灯也没有灵力做引子。  不知她是不是开了窗子。  反正灯果然灭了。  徐长安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特意留下了一个火石与一缕灵气,等油灯灭了过一会就会亮起,以免云浅不安。  至于说为什么非要过一会儿……  算是给姑娘弄灭了灯火的“惩戒”,谁让她总是这样不小心。  可不是在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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