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安院的下人噤若寒蝉,闷头各自做着各自的活,没有敢多言的。但院子里并不安静,房氏和沈明正扯着嗓子骂沈骁九,仿佛骂得越狠,沈言身上的伤就会越轻,被二人围着的大夫如履薄冰,迅速给沈言上完药,交代好如何照顾,就逃命似的离开沈家。直到进入喧闹的集市,他还后怕地擦掉一脑门的汗。就那夫妻俩的做派,哪有半点世家大族的气度风范,分明就是泼妇和地痞!屋内的吵闹声此起彼伏,传话的小厮硬着头皮来到门外,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叩了叩门,“老爷,夫人!”
“敲什么敲?”
沈明隔着门破口大骂:“不知道少爷疼的睡不着吗?再吵吵嚷嚷,我将你舌头割下来!”
小厮闻言,胆寒的咽了咽口水,赶忙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道:“老爷息怒,是……是松鹤堂来人了!”
“松鹤堂来什么人?”
沈明将门打开,正准备细问却瞧见沈骁九带着几个松鹤堂的人进了院子,于是赶忙跑出去挡在门口处,阴阳怪气道:“你来做什么?看我儿子死没死吗?”
“送些补品过来。”
沈骁九声线清冷。房氏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炸了毛,扭着满身珠翠叮叮当当出来,柳眉倒竖:“三爷杀伐果断,大义灭亲,竟也会给言儿送补品?这样好的东西,我们言儿怕消受不起!”
“不错,言儿自有我们夫妻照顾,就不劳三弟费心了。”
沈明也觉得房氏说得有理,唤来院里伺候的下人:“送三爷出去!”
渊安院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敢上前一步的,比起外强中干的沈明,他们更加惧怕杀伐果决的沈骁九。“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三爷出去?”
连下人都不听自己的命令,沈明顿觉威严扫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近踹几个小厮,小厮不敢躲更不敢冒犯沈骁九,生生受了那几脚。沈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房氏回头看见,也恼怒不已:“都是群酒囊饭袋,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早晚要将你们发卖!”
冷眼旁观这场闹剧,沈骁九淡淡道:“这是从父亲那儿拿过来的,你们若是不想要,我这就让人送回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二房误会他为了大房假公济私,他不屑于多言,但这补品是沈太爷的一番心意,他不想辜负。沈明表情愣住,老爷子给的肯定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连道歉的礼物都为你置办周全,老爷子的心偏得没边儿了。”
沈明这回敢走过去了,知道沈骁九是被老爷子逼着来的,赶忙将补品都扒拉进自己怀中。“既是父亲准备的,我也不好驳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倒是三弟,既是来认错的,怎的两手空空就来了?”
“什么认错?父亲想要兄友弟恭而已,二哥可别多想。”
沈骁九扭头道:“礼已经送到,我还有公务要办,就不打扰言儿休息了。”
言罢,沈骁九都不等沈明答应就先行一步,待人走的都没影儿了,涨红了脸的沈明这才敢跳起来骂:“搁我这儿耍威风呢,什么玩意儿!”
“我呸!”
朝他背影啐了一口,沈明不屑道:“外头捡回来的狗到底是养不熟的,对我二房的独子下如此毒手,还想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