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的声音像是催命符，明明沈骁九语速正常，但落在沈瑭的耳朵里就觉得比闪电还要快，他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竟然呕吐起来。沈太爷看不得他这样，跟着着急起来：“不去就不去，我们……”“父亲！”

沈骁九语气不满，“没有人能护住他一辈子。”

用不着多说，就这一句话，让沈太爷和沈南意都无力起来，是啊，他们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沈太爷沉沉叹气，撑着地面站起来，赵管事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可他的身体还是晃了晃，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的烛火，他往正房走，连背影里都透着凄凉：“交给你了。”

没沈太爷的庇护，沈瑭恐惧到几乎窒息，唯有紧紧抱住沈南意才能让他感受到安全。沈南意低头，看着手臂旁哭得满脸通红、泪如雨下的脸，回抱住他，轻轻拍他的头安抚，目光哀求地望向沈骁九：“给我些时间，让我再劝劝他。”

“最多一刻钟，我在院外等着，你们如果到时间不出来，我就亲自进来抓人！”

沈骁九不容置喙。“好。”

沈南意应下，她不是黑白不分的人，瑭儿确实和小叔叔所说该有些自理的能力了。等沈骁九走出院门，沈南意柔声道：“瑭儿乖，小叔叔已经走了，你别怕。祖父说小叔叔的院子里有好多武器，弓箭、长枪、宝刀，多得姐姐都数不过来，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么？我们去瞧瞧吧，如果瑭儿不喜欢咱们再回来。”

“他不会让我回来。”

沈瑭把头埋到沈南意的手臂上，发出闷闷的声音。沈南意见他在这事上如此敏锐，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小叔叔方才被人欺负了，如果没人陪他，他会很伤心的。”

埋在手臂上的沈瑭没说话，沈南意乘胜追击：“瑭儿好人做到底，今晚就牺牲一下，陪陪他，你说好不好？沈瑭陷入纠结之中，他绝不能和姐姐分开，可三叔被人打了好像确实有些惨。哪怕被家人竭尽全力保护，都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沈瑭很幸运能有姐姐真心呵护，但他也曾经历过被人嘲笑戏弄欺负，知道有多难受。他心里清楚，三叔对他还不错，所以见不得三叔体会那种感受，沈南意抓住他过分善良这个弱点，继续劝说。寂静的夜里，姑娘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传递，传到院门外的沈骁九耳朵里，他背着手无言。“我就去看一眼？”

沈瑭委屈道。“好。”

沈南意将他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在去往兰枫院的路上，沈瑭一直攥住沈南意的手不松开，还特地走到远离沈骁九的一边，红肿的核桃眼瞪着沈骁九握成拳的手，有些不舍送出去的那块糖。收了他的糖，还恩将仇报，忒坏！沈骁九再次把手背到身后，神色淡淡。沈瑭抻着脖子都看不到他的手，瘪瘪嘴，鼻尖又酸了起来，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就不该给他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