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瑭拿起软枕旁的糖荷包，捏了捏，确定自己昨晚没偷吃后才肯定道：“没有没有，姐姐瞧，荷包还剩半袋子糖呢！”

沈南意被他逗笑了，和沈骁九吵一架的郁气消散不少，她认真地看一眼，颔首：“确实没少，来，姐姐给你穿外衣。”

“好。”

沈瑭跳下床，这才发现周围的陈设很陌生，歪着头想了想，直到穿好衣服才想起这是沈骁九的屋子，委屈地撇撇嘴，又黏起沈南意来。用过早膳，沈南意命人把沈瑭的东西都搬走。“我可以不用住在这里了？”

沈瑭难以置信地眨巴眼。沈南意颔首：“不用了，不过你要去另一个院子住。”

一瞬间，沈瑭只觉得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鼻子酸酸的，眼前也湿润起来：“我就不能和姐姐住么？”

“你长大了，不能永远缠着姐姐。”

沈南意面有不忍，可沈骁九说得话却是句句在理，她只得狠心拉他出去。路上，沈瑭望着姐姐的背影，越看越伤心。“我以后不吃佛跳墙了，姐姐能让我回去住么？我不贪玩，好好读书习字，你能不能不赶我走？我会好乖好乖的，唔唔，我……我再也不哭了……”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潋滟的水眸中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坠落，没有尽头似的。沈南意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心就软了。家中内忧外患不断，危如累卵，她都不知道这座大山何时会倾倒，届时她无力自保，又如何能保护得了他？他多一分自理的本领，才能多一线存活的希望。……“夫人，大小姐带着大少爷来请安了。”

徐嬷嬷掀起门帘进来。沈飞茹正帮何氏挑选簪子，闻言噗嗤笑出声来：“又带那个傻子过来给我们唱大戏了，哈哈哈，母亲，咱去瞧瞧？”

“急什么？”

何氏脸上也满是笑意，抬手把头上插到一半的珠钗步摇取下来，对绾发的丫鬟道，“方才那个发型我不喜欢，重新绾一个。”

何氏眼尾扬起：“你啊，到底是年轻，性子还得磨一磨。世家大族的后宅虽说比的是女人间的手段，但最重要的却是耐性。不管是折腾人，还是接招，都得慢慢来。”

“就拿现在来说，你急匆匆出去奚落他们有什么意思？让他们等，干等着才是最焦灼的。就算他们想去告状，我只一句身体不适轻飘飘地就应付过去了，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飞茹眼睛亮了：“那咱就让他们等着，万一他们发起火来，便是不敬嫡母之罪！”

“不错。”

何氏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母亲厉害！”

沈飞茹满脸佩服。外间，沈南意和沈瑭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没有丫鬟上茶，何氏也久久没有出来。沈瑭打从靠近这所院子时，就抹干眼泪不哭了。母亲和弟弟妹妹都不是好人，经常嘲笑戏弄他和姐姐，他才不要哭，白给人添笑话。屋外绿梅的影子顶端从游廊下逐渐移到根部，沈南意估算他们被晾着少说也有一个半时辰了。“饿了吧？我们这就回去。”

她安抚快要坐不住的沈瑭，对一旁的丫鬟道，“母亲如果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瑭从座位上弹起来，步履飞快，几乎是拖着沈南意往外走，只要离开这里，姐姐就不能再把他丢掉。“这就要走了？给我母亲请安就这点儿诚意？”

沈飞茹的声音从内室里传出来，两个丫鬟掀起门帘，她跟在何氏身后慢悠悠走出来，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