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骁九能做出世人口中“残暴不仁”的事来,也绝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对于沈南意的提问,他道:“聪明人总比死板不知变通的人要活得久。”
也就是觉得及时行乐挺好咯!沈南意挑了挑眉,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叔叔也是个死板的人,白日里忙着审讯犯人,夜里还要给祖母守灵,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非得把自己折腾得没个人样。”
上值是公务,守灵是出于对沈老夫人的敬重。沈骁九转身看向供桌之后,都不需要找就能看到沈老夫人的灵牌,从一旁的香盒上拿起三支香,就着烛火点燃,郑重拜了三拜。对于沈老夫人的养育之恩,他铭感五内,守灵那几日半点都没懈怠。他将香插入香坛中,又将地上的高脚碟重新摆放回供桌上,解释道:“那几天审讯犯人的事都交给罗风办,任他打人杀人,我只坐在旁边补觉,当个威慑犯人的工具罢了,可不是你嘴里所说那般日夜不休。”
沈瑭听到“审讯”“威慑”两个词,脸色白了白,狠狠打个嗝,又想要躲回沈南意身后,却在偷看沈骁九时被逮住,只能忍着恐惧定在原位。“慢些吃,还有好多呢。”
沈南意声音柔和,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沈瑭乱跳的心脏逐渐平复。安抚好他,沈南意再次看向沈骁九,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几下,大概只有沈骁九才能在说“杀人”时如此平静吧。不过沈南意觉得,自己这位小叔叔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以往每次见到他,他总是穿着深色劲装板着脸,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身后跟着许多带刀的官兵,疾风骤雨般来去匆匆,如此做派,为坊间那些说他暴戾恣睢的传言增添了几分真实感。她也曾以为他是个只会审讯犯人却无情无义的人,但看他对祖母的态度,还有他也会像寻常人一样偷懒,似乎还有点人情味。“地上那些垃圾记得处理干净。”
沈骁九四下看看,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来,“自己上药。”
沈瑭被揍得也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沈南意早就想给他上药了,但奈何手上没有药,对沈骁九感激得不行。吱呀——房门再次打开,差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坏的婆子赶忙迎上来,老脸笑成菊花似的:“奴婢恭送三爷。”
沈骁九脚步没停:“让管事换个婆子过来。”
“是。”
他身边的小厮应下,待他出了院门后,小厮对一屁股摔到地上的婆子道,“没长眼的东西,主子就是主子,落难了也轮不到你来欺负。起来,别耽误我回去复命。”
大爷一时没想明白,但这个家终究是姓沈的,她为了个分不清里外的大夫人来欺负沈家子女,不是嫌命太长了么?“活该!”
沈瑭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见婆子一扫方才的盛气凌人,眼睛弯成了月牙,关上门哒哒哒地跑回蒲团上。“三叔今天怎么那么好呀?又是给我们送烧鸡,又是帮我们赶跑坏蛋的,瑭儿决定了,如果他以后都是这样,瑭儿就不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