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放着狠话,脸上的凶神恶煞半点儿没有减少,但在沈南意眼里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事已至此母亲竟还认为是南意作为,我无从反驳,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她微微福了福身子,抬起澄澈明亮的眸子看向何氏,“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还请母亲派个人随我去将瑭儿领回来!”
这句话不是请求,也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软了语气、势在必得的要求。何氏额角暴起青筋,若不是沈璟这里需要人盯着,她非要再与沈南意掰扯掰扯,再折磨沈瑭一晚上不可!“云兰,你带大小姐去吧!”
何氏扯了扯猩红的嘴唇,阴阳怪气道:“沈瑭性情暴戾,脾气也古怪,在佛寺困了好几日不曾见着最亲爱的姐姐,还不知道在院子里发过什么疯呢,若他将自己弄伤了,你便去问大师要些膏药,省得回去老太爷怪我苛待了他!”
自己将自己弄伤?何氏倒是会找补,沈瑭平日里性情温和的跟只小绵羊一般,绝不会无故发疯,加之他是小孩子脾气,最是怕疼,绝不会伤害自己。她早就听罗风说起过,来金佛寺这一路上,沈璟可没少打骂他,见无法将锅甩给金佛寺,干脆直接怪到瑭儿自己身上了!“多谢母亲关怀!”
沈南意虽怒不可遏,却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今日何氏已吃了暗亏,若再步步紧逼,只怕适得其反,便压了火气,向沈骁九行礼之后,让苦荞提了盏灯笼便跟着云兰出了门。去往关押沈瑭院子的路上,沈南意浑身都轻飘飘的,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她可以见到瑭儿,她终于可以见到瑭儿了!这几日她白天奔波于佛寺与后山之间,等到天黑便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要一想到沈瑭还在受苦,她便心如刀割,做梦都盼着将他接回来,如今终于是成真了,可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如此的不真实。叫云兰的婢子慢悠悠的从护卫手中接过钥匙,还不曾碰着那锁便被沈南意夺了去,她焦急的打开沉重的锁,用力将门推开,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在这深山老林显得尤为恐怖。瑭儿最怕黑,这群该死的混账,竟连盏灯都不给他!“瑭儿,别怕,姐姐来接你了!”
哑着嗓子喊了几声,屋内却安静的如同坟墓,没有一点儿声音,沈南意提着灯笼在屋内四处寻找那个身影,人没找着,屋内的陈设却叫她揪心。沈璟住的屋子乃是最好的客房,软床、贵妃椅、茶桌茶具,最好的斋饭最好的茶叶,简直是样样俱到,这哪里是来修身养性的,完全就是来享受的!只苦了她的瑭儿,住的屋子空空荡荡与沈璟那儿简直是天壤之别,一座小佛像,一个破蒲团,两盏没点燃的烛台,除此之外,整个屋子连张桌椅小床也没有。沈南意心中苦闷,黑漆漆的半天找不到人,扭头就冲云兰发火:“还不快将灯燃上!”
这婢子一直在金薇轩服侍,打心眼儿里就没将沈南意当主子,不情不愿的嘟囔起来:“不是有苦荞么,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唤我做什么……”这话一字不落的钻进了主仆二人的耳朵,沈南意压不住心里的火,转身命令扶着自己的苦荞,“赏她一巴掌,叫她好好想想谁是主谁是奴!”